侯从梦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这是她睡过的最舒服的一场觉,没有烦恼,没有疼痛,即使代价是失去睡觉的这段时间,她也心甘情愿,因为距离她上一次睡得这么舒服,已经过去了十年,那个让她忘不了的身影,以及那清冷幽香,仿佛犹在眼前。

等等,好像真的在眼前......

“是…是您吗?漂亮姐姐?”

当她的目光锁定到近在咫尺的面纱时,声音开始变得轻微颤抖,轻轻抬手渴望着揭开那道面纱,但是她又怯懦了,正如十年前的那次一样,手又垂了下去,错失了机会。

漂亮姐姐?

这个称呼让白昼恍惚了好一阵子,在脑海中迅速检索,才想起来不知道多少年前,眼前这少女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喜欢叫她“漂亮姐姐”。

首先声明一点,这不是她记忆不好,主要是这近三百年间见过的疑似有气运的人太多了,可几乎全都不符合她的要求,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过眼忘的习惯。

不过极少部分快要摸到门槛的人她还是有点印象的,虽然不一定立马想得起来,但只要有人提到关键词,她就能想起这号人物。

正如侯从梦,初次见面时为她的气运感到惊奇,本以为终于要来一个,没想到还差了一点,已经有了“重要配角”的地位,放在小说里是妥妥进主角团的人物。

“原来你还记得我,当初的小家伙,竟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白昼的声音里带着慨叹,目光落在侯从梦脸上,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眶眨眼间红了,挣扎着想要坐得更直,声音有着明显的颤音:

“真的是您……漂亮姐姐,能不能让我再看看您的脸?”

白昼沉默片刻,考虑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以及这孩子明显不稳的心绪,她轻轻叹了口气。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抬了起来,缓缓解开了帷帽的系带,轻轻将那顶遮蔽了面容的宽檐帷帽摘了下来。

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侯从梦眼前。

墨染般的乌黑卷发衬得肌肤愈发冷白,那双摄人心魄的熔金色眼瞳深处有暗金刻痕流转,淡漠地映照着世间万物,却又因极盛的容颜糅合出一种慵懒的神性,与记忆中那个身影完美重合。

侯从梦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漂亮姐姐真的是神女!

积蓄了多年的思念夹杂着再一次被拯救的感激冲垮了理智的防线。

“姐姐!”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臂紧紧环住了白昼的腰身,脸颊深深埋进脖颈中,贪婪地呼吸着。

哪怕这么做会引起姐姐的不满,但她相信,比姐姐的巴掌更先到来的,是姐姐的香气!

“好了,没事了。”

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影响,白昼的身体变得僵硬,眼眸落在怀中颤抖的少女,多年的禁欲让她有些不太习惯这般亲密的接触,但终究没有推开,只是抬手,略显生疏地拍了拍侯从梦的后背,动作有些僵硬,却让侯从梦抱得更紧了。

温存并未持续太久,白昼轻轻将侯从梦从怀里拉开,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缓和:

“眼下叙旧一事还得先放一放,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

意犹未尽的侯从梦闻言乖巧点头,白昼尽量无视她的目光,直入正题:

“你体内的蛊虫我已暂时将其强制休眠,但我无法隔空杀虫。”

侯从梦脸色微微一白,久经重逢的喜悦瞬间被体内蛊虫带来的危机感压了下去,她紧张道:

“那有没有办法让蛊虫永远沉睡下去?”

白昼闻言眉头轻皱,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凡人氧气...嗯,空气吸多了会中毒昏迷,我让蛊虫昏迷也是同样的原理,可环境一旦恢复正常,蛊虫是一定会苏醒的。”

侯从梦不知道“空气吸多会中毒昏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明白假如不采取任何措施,蛊虫苏醒是必然的。

回想起被蛊虫控制后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己的生机被不断侵蚀的那种噩梦般体验,侯从梦脸色变得惨白。

“必须在其苏醒前将其取出,我有两种方法。”

侯从梦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

“但我不得不告诉你的是,蛊虫现在位于你的灵宫之中。”

白昼只是在陈述事实,声音却冰冷可怕。

“灵宫?!”

侯从梦听后瘫软在白昼身上,她是修仙者,自然知道灵宫对于修士的重要性,那是未来金丹孕育之所,是筑基根本所在。

“第一种,开膛破肚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我能确保过程精准,不会伤及你的根本,取将蛊虫取出后,你的小腹将恢复如初,没有疤痕。”

侯从梦光是听着,身体就已经止不住颤抖,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腹部,用力摇头,眼中满是恐惧:

“不…不要…姐姐,还有别的办法吗?我…我害怕…”

她亲眼见过那蛊虫是如何钻入体内的,用牙齿直接将她的皮肉撕咬开,若不是那血魂宗长老为了得到完整美观的傀儡,肚子上那道恐怖的伤口将会一直陪伴她,那种恐怖和绝望她再也不愿经历第二次。

白昼看着她吓坏的模样,眼瞳深处闪过一丝无奈,这在后世是常见的手术治疗,不过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为了治病而开膛破肚着实有些恐怖了。

“有。”

侯从梦眼中爆发出光芒。

“真…真的?”

白昼轻轻颔首,只是神色带着明显的迟疑,她斟酌再三,试探道:

“你知道孩子是如何出生的吗?”

侯从梦呆愣住了,从开膛破肚一下子跳到生孩子,跨度之大让她迷茫中摇了摇头。

“我可以用灵力侵入你的灵宫,精准锁定蛊虫,再以细微灵力将其包裹,最后引导它从你体内排出。”

侯从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从体内排出?那又是从哪里......”

她下意识地想了想,脸颊瞬间红温,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声音细到难以听清:

“姐姐,你、你的意思是......要从......从那里......”

后面的话她实在羞于说出口,只是用一双满是慌乱与无措的眼睛望着白昼。

白昼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微微颔首:

“第二种方法的确能够很大程度减轻你的痛苦。”

侯从梦低下头,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白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即便如此,这个方案还是被提出来了......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白昼,面纱已然取下,那惊世的容颜配上童年时的神仙姐姐滤镜,一时间心底竟有些动摇了。

若是她……

侯从梦的心跳得更快了,这一次却并非全是恐惧,反而夹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被这样一位神仙姐姐……那似乎……

她被自己大胆的念头惊得浑身一颤,内心深处挣扎了片刻,对开膛破腹的恐惧最终压倒了羞耻心。

“我……我选第二种。”

侯从梦的声音依旧颤抖,却多了孤注一掷的坚定。

她鼓起勇气,抬起红温的脸,眼神躲闪却又执着地看向白昼:

“如果是姐姐的话……请收下我的处(柚子社干的,和作者无关)女吧。”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喃喃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入白昼耳中:

“反正……反正也不能算是别人……”

话一出口,她立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将滚烫的脸埋进自己的掌心,不敢再看白昼一眼,只露出两只红得滴血的耳尖。

白昼闻言,眸光微不可查地闪动了一下,静默了片刻。

“你在说什么?”

白昼语气中带着无奈:

“我说的是口腔。”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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