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出秦勇后,时月再提前报警,让警察把他和他那帮混混伙伴都抓起来,这样一次教训过后,这家伙必定会收敛许多。

“嗯、嗯……”

听时月再次复述了这个计划,卢衍晟陷入了沉默,他没对时月的计划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如鸡啄米般点头,似乎心不在焉。

“怎么了?在想事情?”时月随口一问,“想学习的事?”

“嗯……也不是。没什么。”

卢衍晟罕见地面露深沉之色,似在忧虑什么。时月也没多想,只问他这星期的期中考试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月考好多了?

卢衍晟点点头,表示是好谢了,多亏了卜阳和时月一直帮他补习。

“……”

时月瞟了眼他。她本想借此问问卢衍晟究竟怎么考进我们班后成绩突然下滑的。因为他们班偏差值还不错,卢衍晟的家庭情况显然不可能像王雪来的家里那样给学校塞钱……卢衍晟肯定是凭能力考过来的,可考进来之后成绩却突然滑到了平均线以下,的确令人唏嘘。

但犹豫了一番,她还是没问出口。每个人都要有点自己的秘密。按说时月自己的秘密比任何人都多,其实自己没什么资格去对别人多问什么。而且老实说时月对卢衍晟身上发生过啥其实兴趣不大。

“那就这么约好了。”时月冲卢衍晟摆摆头,“明天见。把我拍好看点。”

“嗯……”

卢衍晟还是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时月也不多问,两人在车站分道扬镳。

“呼——”时月伸了个懒腰。

这个星期过得还真是快。

其实仔细想想,从当初被钱羽辉推下水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月,但时月真是感觉自己的生活完全变了副模样。现在回看过去,时月随父亲从搬到凰州至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六年。整整六年千篇一律的生活,重复,压抑,仿佛每天在假装自己是另一个人。

有时时月真的有种错觉,幼年时母亲的记忆、父亲教自己武术的记忆,那些全部是一场梦,枯燥无聊的平凡生活才是现实。

就这么普通地上学,毕业,找工作,可能还会相亲,结婚,生子,像这个世界上已有的一百亿人那样,把这个流程重复第一百亿零一遍。

直到重启杀戮的那一晚,时月才感觉自己在外游荡了六年的灵魂重新回归了身体。

“所谓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她想。

周五晚上时月把冰箱里一些剩饭处理了,稍微做了点作业,看了看书,洗漱,睡前玩了会手机,主要是看各种信息还有看新闻,再看会漫画,一天就结束了。

躺在床上,时月默默地回想着这些天来的遭遇,听着窗外永无止境的风声,慢慢地就睡着了。

……

时月睁开眼,她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房间。

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尸臭。

这次的地点是上星期接受王溪云委托入侵过的那个老旧公寓楼的楼道,楼道内被时月击杀的五具尸体以时月记忆中的模样倒在各自的位置上,甚至被时月打落的那把射钉枪就摆在不远处的墙角。

顶上有灯。走廊的两边尽是紧闭的房门,走廊的尽头是通往公寓楼天台的门。

时月试着推了推右手边的一扇门,门纹丝不动。

时月感觉身体很沉重,不,应该说这时候她的身体是睡着的,意识也朦朦胧胧,这时的她甚至意识不到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几乎是被本能支配着,拖着沉重的躯体一步步朝走廊尽头的那面镜子一步步挪过去。

时月走得很慢,她慢慢经过脚边的尸体,踩过伤口中流淌汇聚的血水,啪,啪,一步一个脚印。本能告诉她要推开那扇门。

门后是天台,门后是天空,门后是阳光。

时月只走到一半,嘭,门突然自动打开,门缝开启的一瞬间、无穷无尽的血水冲开门板,咆哮汹涌地占满了视野之中的整个长廊,随着血水涌出,走廊的灯泡一个个地被吞没,灯光一节节地暗下去,整齐得仿佛久经训练的仪仗队,溢满的血水瞬间充斥了整个走廊,将视线之中的一切尽数吞没。

在被血水包裹的一瞬间,时月感觉自己的意识几乎涣散,她并不感到恐惧,她感觉自己被浸泡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像是溢满羊水的子宫,萦绕在周围的,只有无穷的宁静。

就像记忆中的,妈妈的怀抱。

……

第二天星期六,又是一个周末。

时月早早地醒来,昨天晚上好像又做了噩梦。记不太清了。

这段时间做噩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醒来后总是忘掉一大半,能记住的也尽是些意义不明的内容。

时月都习惯了。她爬起床,洗漱,扎起头发,看了看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她没有立刻吃早饭,也没干别的,而是先下楼,绕着楼下小区便开始晨跑。跑了大概一公里的长度,也不多,时月把头发皮筋重新扎严实了,才到楼下早餐店吃东西。

时月点了份豆浆,一个茶叶蛋,几个酱肉包。“小妹妹,今天也跑啊”早餐铺的老板顺便和她打起招呼。店老板认识她,不仅是因为大家都住这一带,也是因为时月每逢周末、假日有绕小区晨跑的习惯,她的身影也常被同小区的居民看在眼里。

那位老板今天见时月挺闲,便又来问了问时月的近况,像是高中生活适应不适应、父亲最近身体怎么样之类的,聊到这些他又说起他自己的孩子,也说起他老婆最近生了病、一直在家,他建议老婆去医院看看,但他老婆很怕查出什么大病所以坚决不肯,只在家喝中药调理。

那早餐铺老板叹息着,觉得他老婆对自己的身体怎么能不上心呢?搞得他人在外面摆摊,心里还担心着家里人。

不过他也理解老婆为什么会这样,他讲到如果是自己生了病,恐怕也不敢去医院检查的:万一真检查出什么病呢?

于是时月问他:那真得了大病怎么办?难道不去医吗?

那店老板笑了笑:“看运气喽。要是老天爷非要我得病,我还不是认了。起码再熬几年,等孩子供出来了、有了工作再说。这个时候去看病,万一真有病,治不治?不治还能省点钱等孩子出息,治就是一个人拖垮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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