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效果确实不凡,加上她自身修为根基扎实,几个周天运行下来,神识上的剧痛和空虚感缓解了大半,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需时日,但至少行动无碍了。
然而,心灵的震荡却远未平息。
她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跑路”和“降低存在感”作为当前最高行动纲领。
“稳住,疏月!先处理最棘手的!”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恢复平日那般清冷模样,只是眼下残留的倦色难以完全掩盖。
她推开静室的门。
晚晴果然还守在外间,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美眸中满是关切:“长老,您感觉如何?神识可好些了?”
她说着,又自然地想伸手来扶。
疏月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幅度极小地后退了半步,恰好避开了晚晴的手。
她语气平淡,带着刻意拉开的距离感:“已无大碍,多谢你的丹药。”
晚晴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极其自然地收回,仿佛只是随意抬手理了理鬓角,脸上的温柔笑意不变:“长老无恙便好,只是神识之伤需细细温养,切忌再动气耗神,晚晴这里还有几支安神凝魄的秘制线香,不如……”
“不必了。”疏月打断她,声音虽然不算冰冷,却带着一种明确的拒绝
“我自行调息即可,今日……多谢你相助。”
“惊鸿峰杂事繁多,就不多留你了。”
这话里的送客之意,已然相当明显。
晚晴脸上的笑容终于微微凝滞了一瞬。
她何等聪慧,立刻察觉到了疏月态度上细微却关键的变化从之前的默许接纳,变成了现在的客气疏离。
“是因为那个晴晚?”
“因为她的那些话,让胧月长老开始刻意回避我了?还是……她察觉到了什么?”
心中念头飞转,晚晴面上却迅速调整好,依旧是一派善解人意的温婉:“既如此,晚晴便不打扰长老清修了,只是长老万望保重自身,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传讯于我。”
她微微欠身行礼,姿态优雅得体,看不出被拒绝的难堪。
“嗯。”疏月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晚晴又关切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步伐从容。
只是走出洞府,离开疏月视线之后,她脸上的温柔才渐渐褪去,化作一片沉静的思索。
“看来,欲速则不达这位长老的心思,比想象中更敏感些。”
“ 不过……越是如此,越是令人想要探寻呢。暂且后退一步,也无妨。”
送走了晚晴,疏月稍微松了口气,但心头的巨石并未放下。
下一个难题晴晚!
“解释……必须尝试解释一下。”
“就算她不信,至少我得表明态度,不能让她觉得我默认了那些误会!”
而且得知道她去了哪里,安不安全。”
她硬着头皮,神识再次铺开,这次重点扫向弟子居所区域。
很快,她发现了晴晚的气息,她并没有去外门弟子舍,而是回到了惊鸿峰分配给她的那间位于僻静处的小小院落。
疏月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但随即又提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身形一闪,朝着那小院而去。
小院外设下了简单的禁制,强度一般,更多是象征意义,表明主人不愿打扰。
疏月站在院门外,犹豫了片刻,才抬手轻轻触动禁制。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触动了一次,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晴晚?”
依旧一片死寂。
“果然不想理我……”
疏月叹了口气,尝试着用商量的语气对着里面说道“晴晚,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只说几句话,关于今日之事,并非你看到的那样,我与你……与晚晴仙子,并非你所想的关系,我救你,也绝非出于勉强或者……其他原因。”
院内依旧毫无动静,仿佛根本没人。
但疏月能感觉到,里面的人肯定听到了。
她继续硬着头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诚恳:“我知道之前许多事,是我处理不当,让你受了委屈,心生误解。我……我很抱歉。”
“你如今既已筑基,便是我惊鸿峰内门弟子,享有相应待遇,若修行上有何疑难,亦可……亦可来询我。你……你好生休息,安心养伤。”
说完这番话,疏月觉得自己简直用尽了毕生演技和情商。她忐忑地等了一会儿,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完了,白说了。”
“她肯定一个字都不信。”
她站了一会儿,最终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看来,冷处理是唯一的选择了?
至少……先确保她安全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而小院内,晴晚背靠着院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入膝盖中。
疏月的话,她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并非你所想的关系……”
“绝非出于勉强……”
“我很抱歉……”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现在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在她彻底心死之后?在她看清了自己可笑的妄念之后?
那些刻意的冷漠,那个在她濒死绝望时看到的与别人亲近的画面……岂是轻飘飘几句解释和道歉就能抹去的?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只有胸腔里那片荒芜的冰冷在蔓延。
解释?
她不需要了!
从此以后,她与胧月长老,只有欠条与债主的关系。 她会还清这份救命之恩,然后,桥归桥,路归路。
另一边,疏月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洞府,感觉苟命大计出师不利,第一步就摔了个大跟头。
解释失败!
关系降至冰点!
仇恨值貌似稳住了?
但好像稳得有点过头了……这特么跟坏结局的前兆有什么区别?
她烦躁地揉着额角,开始思考下一步降低楚逸的关注度。
正好,楚逸因为担心,又来到了洞府外求见。
疏月整理了一下表情,恢复冷脸,让他进来。
楚逸一进来就急切地问道:“师尊,您伤势如何?晴晚师妹她……方才弟子见她回来,神色似乎不大好,她……”
“她已无碍,筑基成功,需要静养。”疏月打断他,语气公事公办,“你的关心,为师知晓了,你如今也已筑基,当以稳固境界勤修剑道为重,惊鸿峰弟子修炼有何不解之处,可多与你几位师兄师姐探讨,亦可去执事堂请教当值长老,不必事事皆来询我。”
楚逸一愣,感觉师尊的话虽然没什么错,但总觉得……比以前更加疏远了?
以前虽然也冷,但至少会单独指点他几句。
“是,弟子遵命。”他压下心头疑惑,恭敬应道。
“嗯,下去吧。若无要事,不必常来。”
疏月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楚逸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感觉师尊自从秘境事件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奇怪。
成功“冷处理”了楚逸,疏月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感觉越搞越糟?不管了!下一步,打听外出游历的机会!”
她立刻取出传讯玉符,开始联系相熟的长老和执事,旁敲侧击地询问近期宗门是否有需要长老带队或长期外出执行的任务。
然而,询问的结果却让她失望。
近期并无此类任务,而且以她新晋金丹后期又刚收了记名弟子,峰内事务也需打理为由,几位长老都建议她暂且安心在宗内修炼,巩固境界。
“天要亡我!跑路计划胎死腹中!”
就在疏月为自己的苟命大计进展艰难而焦头烂额之际,一道带着娇嗔与不满的传讯,如同催命符一般,直接闯入了她的洞府禁制。
是柳清絮!
“胧月姐姐!你那个好徒弟真是了不得啊!听说不仅没死,还因祸得福筑基了?真是恭喜姐姐了!不过姐姐是不是忘了答应清絮的事了?姐姐若是舍不得管教 清絮倒是不介意代劳哦~”
传讯的内容娇滴滴的,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