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她起来以后都会坐在桌边看一会书，然后等着半面或者是鬼火来跟她汇报工作。
今天她起来的时候也是如此，穿着一身黑色广袖长袍的她拎着书坐下来。
盯——
她翻开书，将额头垂下的发丝捋开。
盯——
霜华皱眉，总觉得好像一直有人在看她。
她看向院子门口的位置，半面并没有等在那边。
“师尊，早上好！”
终于忍耐不住的钟楚楚跳出来。从霜华走出卧室起，她就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过院子角落的钟楚楚。
难得自己起个大早，却被师尊她无视。
“早上好？”
霜华蹙眉看向钟楚楚，显然有些意外。对视几秒后她才想起钟楚楚如今是她的首席弟子，她咳嗽一声，将书摊开放在桌面上。
“那个...我今天要干嘛呢？”
钟楚楚眨巴两下眼睛，一副求知欲旺盛的姿态。
老师们应该都喜欢好学的弟子吧？
但霜华不是普通老师，她眼神示意钟楚楚坐在自己旁边。
两人离得很近，钟楚楚甚至能看到霜华根根分明的眼睫。
“你现在是炼气一阶。”
“嗯嗯~”
钟楚楚点头。
霜华的眼瞳闪过一抹红色，很快就消散在那深沉的黑中。
“可我并不能感受到你体内有着稳固的真气...”
霜华的视线扫过钟楚楚的腹部，那里是丹府所在的位置。
每个修士的真气都从此处凝结。
钟楚楚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都被扒光，内里的一切都落入霜华的眼睛。
有点害羞...
“你为什么低头？”
钟楚楚眼睛上瞥，整个人看着畏畏缩缩的。
霜华眼中的不满更甚，她板着钟楚楚的肩膀，让她挺胸抬头。
“先把身子坐正。”
露出整张脸的钟楚楚脸颊透着淡淡的桃粉色，耳垂则是要烧起来一样，红通通的。
“你身体不舒服？”
霜华自然将钟楚楚的异样都看在眼中。
钟楚楚连忙摇头，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被师尊这样看着有点害羞...”
“...嗯。”
霜华有半秒失神，很快又恢复成平常那副冷冰冰的姿态。
“你虽然能凝结灵气，但因为不稳固所以不能算作真正的炼气。”
“这是什么意思？”
霜华的眼睛往下移，示意钟楚楚将手伸出，细腻的小手摊平举在霜华面前。接着霜华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
一股暖流直冲钟楚楚的小腹，她身体的温度在上升，仿佛有什么要冲出丹府所在的位置。
“啊...嗯啊...哈啊哈~嗯咿呀...”
嘴中漏着呓语，香丁微吐像红色的小哨子。
霜华又沉默了。她将手移开，钟楚楚整个人就像散架一样，往前倒去，落入她的怀中。
“你筑基不够稳固，导致凝结的灵气也容易涣散，外界一影响就会散失。”
“就...就是假性炼气的意思？”
“嗯...”霜华不知道她哪里想出来的奇怪词语，但还是一下就理解她的意思。
钟楚楚就这样软趴趴地靠了一会，才惊觉自己躺的是师尊的身上。
她差点整个人跳起，霜华疑惑地看着她，只觉得自己似乎要从礼仪开始教导钟楚楚。
虽然只是为了方便看住钟楚楚，但说出去也是她的首席弟子。
看向钟楚楚的眼神中也带着些严肃。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起来后在后山跑三十圈，然后在这院子里举石三百次。”
“啊！噢...噢。是，师尊...”
钟楚楚显然不情不愿，这让霜华心中更为不满。
“除此之外，下午跟着我从最基础的礼仪课学起，你在上山之前都没学过吗？”
“我...我是孤儿。”
钟楚楚说这话的时候尾音显然易见地往下落，天知道她心底绝对没有扮可怜的意思。
但自己一开口就有种绿茶味。
偏偏霜华很吃这套的样子，本来严肃的面容添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如果钟楚楚没有离那么近，恐怕也看不出来。
“先这样学起吧，另外，晚上的时候来我卧室一趟。”
霜华垂眉，自顾自地翻着摊开许久的古籍。
钟楚楚点点头，一直到走出院门的时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晚上，去卧室？
分开怎么读都没关系，但结合到一起怎么这么怪呢？
“钟楚楚。”
“哎哎...噢，我在。”
她还以为是师尊叫她，一转头发现半面站在院子门口。
“早上好？”
钟楚楚以为对方只是来打招呼，但半面却迈步来到她面前，攥着钟楚楚的衣领。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以为骗取魔尊大人的信任后，就可以肆无忌惮。”
半面的声音阴沉得淬毒一般，但钟楚楚可不怕她，心底那点怨念又被勾起。她挤着眼睛，眼角很快变红，不一会便泪眼婆娑。
“你干嘛，我、我又没有招惹你...你干嘛这么对我啊~”
半面见到钟楚楚这副软弱的样子，嘴角就扬起得意的微笑，正准备再放几句狠话，就听到霜华的声音。
“你这是做什么。”
半面急忙单膝跪地，头压得低低的。
她久在魔尊身边，自然听得出霜华此时不大高兴。
“师尊，她...她欺负人家。”
半面余光能看到自己身旁的人窜到魔尊面前，一只手拉着魔尊的胳膊，晃动两下。声音酥软得仿佛在喉咙里黏着一大块龙须糖。
腻味！
但接下来让她掉眼珠子的事情发生了——
清冷、生人难近、寡言少色的魔尊大人，她、她她她，她竟然给钟楚楚擦眼泪。
你是谁？！
“你先去练功吧。”霜华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她刚没翻两页书，就听到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接着就是钟楚楚的哭喊。
而她看到的就是半面揪着钟楚楚衣领，嘴上还放着狠话的场景。
一想到自己才跟钟楚楚强调要学好礼仪，她得力的手下就背着自己威胁别人，霜华再好的定力都没磨没了。
听着钟楚楚那矫揉造作的撒娇声，她内里的心虚还加重几分。虽然能看出钟楚楚有几分演技在，但也知道她这是无妄之灾。
“说吧。”
半面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听到魔尊没有半分情感的语气，只觉得心底一凉。
她怎么就脑子犯抽，要凑上去威胁钟楚楚呢？
“属下...属下就是一时气急，才去招惹钟小姐的。”
“她跟你有龃龉？”霜华手指扣着书页，沙沙的声音在半面耳中无疑是煎熬。
“有点小误会。”半面只得打落牙吞进肚，那么丢脸的事在魔尊面前可开不了口。
“既然只是小误会，那就自行领罚。”
霜华这话本意是想告诫半面行事端正，但落在她的耳中却是另外的意思。
这钟楚楚居然让魔尊大人如此相信她！
她心底不知骂了钟楚楚多少句，嘴上也只能连连应是。
正在跑步的钟楚楚哼着愉悦的小曲，她突然觉得与霜华接触越久，似乎越能发现她人前罕见的一面。
钟楚楚伸了个懒腰，只觉得阳光都灿烂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