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沉默的源头，自然是身旁那位周身气压比平时更低了半度的血族公主。
自从放学时那句带着明显嫌弃的“没有”和那个眼神之后，樱井绯真就再没开过口。
就像一座行走的冰雕。
米彩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拒绝了吗？
虽然早就料到让高傲的公主殿下接受“女仆”身份绝非易事，但亲眼看到那毫不掩饰的嫌弃，还是让米彩心底升起一股小小的挫败感。
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好想看好想看”的执念所取代。
毕竟难度越高，挑战起来才越有成就感嘛。
而且，最终的“成果”也必然更加惊艳！
米彩暗暗给自己打气，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于是，回程的路上，米彩也保持着沉默。
只是偶尔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瞟向樱井绯真。
直到回到洛琳提供的公寓，那股低气压依旧盘旋在樱井绯真周围。
她径直走向冰箱，拿出一袋洛琳提供的特制血包，插入吸管，靠在料理台旁默默地饮用起来，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米彩。
米彩识趣地没有打扰，自己钻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晚餐餐桌上，气氛依旧有些微妙。
米彩几次试图挑起关于校园祭其他环节的话题，比如哪个班级打算办鬼屋好像很可怕，或者听说三年级有乐队表演很值得期待之类。
但樱井绯真的回应仅限于极其简短的“嗯”、“哦”。
看来“女仆”这两个字，真的精准踩中了公主殿下的雷区。
米彩也不气馁，甚至贴心地没有将那份照烧鸡排推过去。
虽然公主殿下还是没兴趣怎么尝试人类食物。
就在米彩收拾完碗筷，擦干手，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迂回进攻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发信人是洛琳。
点开信息，内容简单直接。
「女仆装已搞定！(≧∀≦)♪ 款式绝对惊喜，尺寸按你之前偷偷报给我的数据定的，保证合身！
「剩下的就看你的发挥啦，小米彩~ 务必让我们的公主殿下闪亮登场！Fight！(○｀ω′○)」
下面还附了几张图片。
米彩做贼心虚般地飞快瞥了一眼客厅方向，见樱井绯真依旧对着窗外夜景出神，这才小心翼翼地点开大图。
图片里是两套挂起来的女仆装。
洛琳选定的女仆装当然不是那种过于夸张廉价的XX款式，而是设计相当精良、面料看起来也很不错的经典改良款。
黑白的主色调，洁白的蕾丝围裙，领口和袖口点缀着细腻的荷叶边，裙摆蓬松度恰到好处，既保留了女仆装的可爱元素，又不失一份优雅。
旁边还搭配着白色的丝袜和头饰。
其中一套的尺寸明显更娇小一些，另一套则……米彩对比了一下脑海里樱井绯真的身材，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洛琳师姐，效率之神！干得漂亮！
这衣服……光是想象一下它穿在樱井绯真身上的效果，米彩就觉得鼻腔有点发热。
完美！简直是完美！
她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欢呼，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回复。
「收到！师姐万岁！保证完成任务！」
收起手机，米彩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的斗志都被点燃了。
装备已然就绪，接下来，就是她米彩导演兼主演发挥演技和口才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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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磨硬泡大作战”，正式开始！
第一步，潜移默化，营造氛围。
从第二天起，米彩就开始了她的“校园祭絮叨”日常。
“绯真小姐，你知道吗？听说隔壁班办的鬼屋超级吓人，他们已经准备了好多血浆和道具呢！”
早餐桌上，米彩一边小口喝着牛奶，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启话题。
樱井绯真动作优雅地喝着她的特供饮品，眼皮都没抬一下。
米彩毫不气馁，继续输出。
“不过我觉得还是我们班的女仆咖啡厅更有意思一点，可以穿漂亮的裙子，还能和大家一起做点心……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啦，但想想好像也挺好玩的？”
回应她的，是樱井绯真放下饮品时，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的轻微“铛”声。。
上学路上，米彩再接再厉。
“绯真小姐，人类的学生时代真的很短暂呢，像校园祭这样的活动，一辈子可能也就经历几次。”
“算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体验和回忆吧？”
她语气带着些许感慨，眼神飘向远方，努力营造出一种“青春易逝，且行且珍惜”的氛围。
樱井绯真步伐未停，只是紫色的眼眸几不可察地扫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副感伤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
课间休息，米彩抓住机会。
“啊，洛琳她们在讨论咖啡厅的菜单了，好像要定做特制的小饼干和蛋糕，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绯真小姐，到时候你要不要也尝尝看？”
樱井绯真干脆拿出手机，开始浏览起了最近的热点新闻，完全屏蔽了外界干扰。
米彩：“……”
很好，公主殿下您的定力又见长了。
A计划收效甚微，但米彩早有心理准备。
B计划，开始行动！
晚上，做完作业后，米彩抱着自己的手机，蹭到了正靠在沙发上看纪录片的樱井绯真旁边。
“绯真小姐，你看这个……”
米彩把手机凑近公主殿下，“洛琳同学发来的女仆装照片，她让我们看看款式……哇！这套好漂亮啊，你看这个蕾丝，这个裙摆！”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樱井绯真的反应。
公主殿下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视屏幕上，一只发光的水母正缓缓游过。
但她微微皱起眉头显示，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身边聒噪的人类分散了。
米彩见有戏，立刻得寸进尺，将屏幕转向她，指着上面，用极其真诚（且浮夸）的语气赞美。
“真的，绯真小姐你看，这套超级适合你的！你的身高和气质，穿起来一定超级好看，绝对比那些模特穿着好看一万倍！”
她刻意忽略了“女仆”的属性，只强调“衣服”和“好看”。
樱井绯真的视线终于从深海水母身上移开，冷淡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屏幕上，那套黑白相间的女仆装清晰可见。
几乎是在看清的瞬间，樱井绯真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眼神里毫不意外地再次浮现出那种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洁之物的嫌弃。
她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仿佛那屏幕会污染她周围的空气。
“无聊。”
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重新将目光锁定回电视屏幕，语气斩钉截铁。
米彩脸上却立刻摆出受伤和委屈的表情，小声嘟囔。
“怎么会无聊呢？明明很好看啊……”
然后默默把手机息屏，缩到沙发的另一角，营造出一种“我好心分享美好事物却被无情打击”的低落。
接下来的几分钟，她故意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发出一点细微的、类似吸鼻子的声音，眼睛偷偷瞟向樱井绯真。
果然，这种持续的“情绪污染”比直接的絮叨更有效。
樱井绯真虽然依旧盯着电视，但换台的频率明显加快了，显然有些心浮气躁。
米彩在心底比了个耶。
有效！继续！
她开始了第三步：撒娇卖惨，绑定作战。
“绯真小姐……”
又是一天放学路上，米彩的声音变得格外软糯，她轻轻扯了扯樱井绯真的袖口。
“校园祭那天……如果你不参加的话，我有点不好意思去穿那个……”
她抬起眼，努力让眼神显得湿漉漉的。
“洛琳好像要在后台主管全局，基本上不会怎么露面。”
米彩微微嘟起嘴，语气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我们一起穿，好不好？就当是……陪我？”
樱井绯真脚步顿住，低头看向抓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手，又看向米彩那双努力憋气憋得有些水汽氤氲的眼睛。
她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樱井绯真确实无法理解人类这种对于集体活动的热衷。
在她看来，不想做拒绝便是，何须在意他人眼光？
但米彩这副仿佛离了她就寸步难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却奇异地戳中了她心底某个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
但她还是无法接受“女仆”这个身份。
她抽回自己的袖子，语气依旧冷淡：“没必要勉强自己。”
“可是……”
米彩立刻跟上，眼神更加可怜巴巴，“我真的想和你一起体验嘛……一个人真的不行……绯真小姐，你就当是保护我不那么尴尬，好不好？”
看着公主殿下再次陷入沉默，米彩决定趁热打铁。
这天晚上，或许是连续几天的软磨硬泡让樱井绯真的防御力有所下降，当米彩又一次蹭到她身边时，樱井绯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她心中几天的疑惑。
“……为什么？”
血族公主紫色的眼眸直视米彩，里面满是不解，“你最初投票时，明明还很犹豫，为什么现在又变得这么热衷？”
而且还非要拉上自己一起？
米彩的心脏猛地一跳。
来了！关键问题！
米彩微微低下头，声音比平时更轻软几分。
“因为……我后来仔细想了很久，觉得如果是绯真小姐你的话，穿上那套衣服，一定会非常非常好看。”
她顿了顿，再次强调。
“嗯，就是超级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所以我就很想看看嘛……”
这个理由简单、直白，甚至有点孩子气的任性。
没有扯什么新奇的体验。
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你穿会好看，所以我想看”。
樱井绯真彻底无语住了。
她预想了无数种可能的说辞。
——为了合群、为了班级、为了体验人类文化等等。
却唯独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穿会好看？
所以少女就如此执着，甚至不惜连续几天用各种方式在自己耳边絮叨。
人类的行为模式，再次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而且哦，校园祭只有一次，错过了就要等明年了，明年这个时候，绯真小姐你说不定可能就……”
米彩的声音适时地低落下去，带上了一丝失落，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