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后山静得出奇,只有乌鸦偶尔扑棱着翅膀掠过,“呱呱”几声,在渐沉的黄昏里拖出长长的尾音,透着几分森然。

所谓后山,实则是青云门背靠的伏魔山脉延伸出的一条支脉。寻常时候,这里最多出没些耳清境的妖兽,更多的是连灵智都未开、连耳清境都够不上的野兽。是以除了门内弟子偶尔来此历练,附近村庄的村民也常结伴入山,或采草药,或猎些皮毛兽肉。

不知怎的,近日竟有一头本该栖息在魔兽山脉深处的妖兽闯了进来。它倒没大肆屠戮,遇上弟子也只是击伤便罢,未曾下死手。

可这样一头凶兽盘踞在此,终究是个隐患。附近村民上报后,剿灭妖兽的任务便挂上了青云门的公告栏——那任务明明白白标着地阶,苏知许却偏要将这烫手山芋强塞给她,那点险恶用心,几乎是写在脸上了。

墨清寒握着灵剑,脚步轻悄地踏入山林。暮色像浸了墨的布,正一点点漫过树梢,将路径染得愈发晦暗。

她屏住呼吸,神识悄然铺开,仔细捕捉着周遭的气息——这地阶任务,于刚入移石境的她而言,无异于一场豪赌。

她的神识像蛛网一样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展开来。这是她的【神通】,这是得天独厚的能力,当年凌霜仙子也是因为这个一眼看中了她。

所谓【神通】被认为是祖上上古时期出现过仙人的家族中有可能继承下来的能力,神通稀少且强大,且独一无二,每个家族传承的神通都各不相同。

她的【神通】被她称为【蛛网】,她会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发射出无数条丝线,范围大概在方圆一公里左右,如果她的境界更高,他有自信可以让这个范围变得更大。

这一公里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为她所知晓,她就好像蜘蛛网上的蜘蛛一般,监视着自己的领地。

她的师尊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不能泄露自己有神通的事情,她自然知道能力带来的往往不是钦佩,能力带来更多的是诋毁和嫉妒。

她屏住呼吸,神识如一张无形的网,以自身为中心悄然铺开,仔细捕捉着周遭每一丝细微的气息——这地阶任务,于刚入移石境的她而言,无异于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

这并非寻常修士的神识探查,而是她与生俱来的【神通】。那神识化作无数极细的丝线,像蛛网般向四面八方延展,在她周身织就一片无形的领域。当年凌霜仙子踏月而来,一眼选中她,正是因这得天独厚的能力。

修行界中,【神通】被视作上古仙脉的遗泽,唯有祖上出过仙人的家族,才有可能让后代继承这份天赋。它稀少而强大,且独一无二,每个传承者的神通都各有玄妙,绝无重复。

她给这神通取名【蛛网】。此刻,无数条无形的“丝”已蔓延至方圆一公里的范围,若将来境界再进,她有信心让这领域更为广阔。这一公里内,草叶的簌簌轻响,风过林梢的呜咽,甚至远处兽类踏过落叶的微末动静,都清晰地传入她的感知,仿佛她就是盘踞在网中央的蜘蛛,将领地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师尊曾反复叮咛,绝不可向旁人泄露她身怀神通的秘密。她何尝不明白——异于常人的能力,引来的往往不是钦佩,更多的是觊觎、诋毁与无休无止的嫉妒。这神通是她的利刃,亦是她的软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示人。

丝线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喘息,夹杂着利爪刮擦岩石的锐响。墨清寒眼神一凛,握紧了手中的灵剑。

尚不确定是否就是那只妖兽,但感知到她的气息后,对方没有逃走,反倒径直朝这边靠近——大概率就是那只修为在她之上的家伙了。

毕竟对方境界高于自己,而她竟敢在其领地内大张旗鼓地铺开神识,这在妖兽眼中,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类有强烈领地意识的凶兽,绝不可能容忍这般冒犯。

墨清寒将手中的阵图祭出,咬破指尖献出自己的鲜血,那原本在卷轴上的阵法开始逐渐变大烙印在地面上。

她指尖捏诀,将五枚符箓按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埋下。

符箓入地的瞬间,地面泛起淡金色的纹路,像有生命般蜿蜒游走,很快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她右手握住灵剑的剑柄,剑柄上的宝石与阵眼的符箓产生共鸣,发出细碎的光。

“起。”她低喝一声,足尖在地面轻点。五枚符箓同时爆开微光,阵纹突然收紧,空气仿佛被压缩,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锐响。

山坳里的风骤然变得滞重,落叶在半空凝滞片刻,才缓缓坠落——这是小屠魔阵的第一层效用,重力场已悄然启动。

她旋身站到阵眼中央,灵剑出鞘半寸,锋芒划破空气,与阵纹交织成细密的光丝。

“凝。”灵气顺着剑柄涌入阵法,被阵纹折成无数道细小的气流,在阵中盘旋游走。那些气流撞上重力场的滞涩感,竟凝结成半透明的剑影,悬在半空微微颤动,像一群蓄势待发的蜂群。

一只野兔慌不择路闯了进来,刚踏入阵中,四肢便像灌了铅般沉重,动作瞬间慢了半拍。墨清寒眼神微动,灵剑轻颤,三枚剑影“咻”地射向野兔,虽未真的伤及它,却在它脚边炸开细小的光花,吓得野兔连滚带爬地冲阵而出,动作竟比进来时快了一倍——重力场只对滞留在阵中的目标生效。

做完这一切,墨清寒扶着膝盖喘起粗气,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黑色行动服上洇出深色的痕。这小屠魔阵已是她当前境界能催动的最强阵法——当初正是凭着它,她才在入内门的比试中险胜苏知许,也让那位心高气傲的掌门之女,将这笔账记到了现在。

喘息未平,一阵震耳的嘶吼突然炸响,山林间的空气都随之一颤。墨清寒猛地抬眼,只见一头双头魔狼正从密林里窜出,青灰色的皮毛上沾着枯叶,两颗头颅上的竖瞳泛着嗜血的红光,涎水顺着尖利的獠牙滴落,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土。

传说这畜生是啸月天狼的后裔,虽血脉早已稀薄如缕,却仍带着几分神兽遗泽——几乎一出生便是目明境,成年后轻松晋入御气境是常态。可眼前这头明显已成年的魔狼,气息却稳稳停留在动土境,实在诡异。

容不得她细想,双头魔狼已注意到她,左侧头颅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四爪蹬地便要冲来。

墨清寒眼神一凛,猛地挥舞灵剑,阵中悬浮的剑影顿时活了过来,如一群蓄势的飞鸟腾起,在她周身盘旋游走,锋芒映着她眼底的冷光。

她指尖按在剑柄上,灵力顺着经脉涌入阵眼,小屠魔阵的重力场已悄然绷紧。只要这畜生踏入阵中,那些悬停的剑影便会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她必须赌,赌这阵法能拖住它,赌自己的剑够快。

身体像灌了铅般沉重,长鞭挥得越来越慢,每一次扬起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而那个该死的墨清寒,却在阵中如鱼得水,那些剑影活像训练有素的猛禽,总在她速度迟滞的瞬间猛扑过来,啄得她狼狈不堪。

父亲就坐在长老席最上端,她却像条丧家犬,在他眼皮底下输给了一个下贱胚子。那家伙……明明赛前已经让人传话,只要她肯打假赛,明年就让她进核心内门,她凭什么拒绝?!

“该死的东西!”

苏知许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额上全是冷汗——又是这个梦!她大口喘着气,豪华寝殿里的熏香也压不住心头的躁火。

“大小姐?”值守的侍女听见动静,慌忙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您有何吩咐?”

苏知许抓着头发,指节泛白。侍女颤抖着奉上一杯安神凉茶,头埋得极低,生怕触怒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

目光扫过侍女垂在肩头的长发,苏知许没来由地又想起墨清寒那副清冷模样,怒火“腾”地窜上来,扬手就将凉茶泼在侍女脸上。

茶水顺着侍女苍白的脸颊滑落,她身子一颤,磕头如捣蒜:“大小姐恕罪,奴婢罪该万死!”

“来人。”苏知许的声音冷得像冰,“把她拖下去,给我把头发全拔了,要见血的那种。”

“遵命。”

话音未落,两个戴青铜面具的女护卫已如鬼魅般现身,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侍女。侍女的惊呼声被死死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很快便被拖出了寝殿。

苏知许跌坐回床榻,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胸口的郁气却半点未散。那个墨清寒,就像根刺,扎在她心头,拔不掉,剜不去,连做梦都在提醒她那场难堪的败绩。

“墨清寒……”她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眼底翻涌着怨毒,“这次去了后山,你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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