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格并不知道桃子跟着薇伊一起过来。

维克当时看见了,认为温格小姐出门带个使魔正常没有说什么。

现在人还晕着,当然和温格说不了这些。

不过就算知道了,温格同样不清楚相处那么久的小家伙有别的本事,还是会担心……

尽管屋外还没有平静下来,但他们不太有等待的时间。

爱德华和阿兰诺德二人的小屋子建在小山丘上,可以俯瞰下方寂静的市镇。

前往树根脚需要从城市绕道,温格不清楚情况,跟在爱德华身后是最好的选择。

少女单手将兜帽抓紧,另一只手将衣服扣紧。

风大得呼呼响。

她早早释放出魔力,但微薄的魔法难以与那样咆哮的风声抗衡。

茫茫风雪下的城市散布着一种安宁的死寂,并不让人害怕,但到处飘浮着哀伤的情绪。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才会显得寂静。

爱德华穿行在大道间,不时回头看看女孩有没有跟上。

温格埋头赶路,看得见他飘动的衣角。

耳畔被嘈杂的风声灌满。

她感觉自己走了很久,直到周围的建筑逐渐稀疏。

爱德华在大桥前停下脚步。

雪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显眼的分界线。

踏上石桥的那一刻,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雪花停滞在另一个世界。

爱德华用手在漫布“天空”的树根上度量了一下,继续向前出发。

他似乎没有向温格解释的意思。

仿佛再极端的天气在这里不过是稀松平常的。

温格默默跟了许久,期间她看了三次怀表,这趟路程足足有三个小时。

他们才来到山脚。

确切来说是峭壁之下。

这里几乎没有坡度,温格没有心思开八十九度就是坡的玩笑。

远处看树根漆黑一片,走到近前她才发现自己的错误。白茫茫的雪似被横切开来,一块一块不规则地落在崖壁上。

视野当中属于山体本身的所剩无几,大多被乌黑的庞然树根所占据。

空间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破碎得不成样子。

爱德华朝她笑笑,“运气好的话,我们半天不到就能上去了。”

两人站在山脚,堆积的雪花没过他们的脚踝,法袍上的雪不再是点缀,似要将她瘦小身躯掩埋。

声势浩大的风雪里,他们向山体靠近化作两个缓慢移动的黑点。

这一路是肉身纯粹的对抗。

即便温格看不见四周散布的存在,仍能隐约察觉到不对。更何况无处不在的空间碎片,她无法驱动魔力飞行。

有时候他们攀升到一个高度,风雪瞬间停下,只是很快空气躁动得要烧起来,不过被什么东西压了下来。

一路小心,还是有不少惊险,好在爱德华比较熟悉这里。

至于为什么算不上非常熟悉,是因为这里空间本身就是飘动的,城市的那场大雪就是爱德华方才采药从树脚带去的。

爱德华说,这里飘浮着枯萎尚未死去的律法。

法则的力量扭曲了空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时间也是。

两人艰难抵达最后一座“山峰”。

温格感觉有点累,身体上疲惫。爱德华看起来没花多少精力,指着远处的一朵白花,示意那就是此行的最终目标。

阿兰诺德叮嘱需要由她亲自采摘,这是魔法仪式的重要一环。

于是温格独自向悬崖靠近,俯下身向前小心翼翼伸出手,爱德华则是在身后留心环境。

但意外总是突然。

以至于没有任何人能来得及做出举措。

空间忽然撕裂了。

就在温格的面前,将她的数根手指径直截断。

鲜血不住喷涌,疼痛像数不清的针前前后后同时扎进她的脑海。

她没有停手,魔力在这一刻更加汹涌地倾泻,凝滞的元素再次被艰难调动,死气被磅礴的魔力推散。

土壤原地拔立而起,为她捧来风雪中高昂挺立的白花。

温格将花整株摘下,再将冻僵的指节捂暖一声不吭接回去。

翠绿色的光芒在手上流淌,残留的血迹几乎把白花浸染。

爱德华伸出双手将少女的伤口合在手心,片刻后移开便已恢复。

但疼痛不假,甚至此刻仍在幻痛。

看得出温格的疑惑,他解释那不是幻觉。

空间切断的伤口来说一般来说高阶疗愈术能够很快治疗好,如果没有治好,那意味着伤口残留着别的东西。

而在此处,唯一的可能便是破碎的律法。

温格注意到切断的地方似乎留下了白色的一条横,整洁划一的疤痕。

她没有纠结那么多,至少现在没有精力。

少女意识到的是留在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超一路的艰险,拿到花他们该尽快离开了。

……

院落里光芒笼罩整个小屋,将律法余烬隔绝在外,任由风雪吹声。

阿兰诺德祈祷着,不知向何人祈请。

屋内传来微弱的声响。

维克虚弱地坐起来。

他心里不安,却只能抓住黑暗,直到在一片漆黑中摸索到一缕熟悉的味道。

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见光亮。

一盏油灯挂在高处。

从床上坐起,他找了片刻没有见到预期中的身影,随后便与门外走进的阿兰诺德对上。

实际上维克的第一个举动是下意识拔剑,但是他太虚弱了,其次这条“龙”并没有散发恶意。

“好点了吗?喝点水吧。”

阿兰诺德去洗了个杯子,倒了正温的水给他。

维克没有客气,残破的身体大抵又给别人添麻烦了。

“你有看见一位银发……”

“你说温格小姐吧?”阿兰诺德笑盈盈地打量着他,像是要看出些什么,“她好好的,还是她带你来的,来晚点说不定现在都起不来了呢。”

他沉默,自己的情况当然自己最清楚,之前那么多恶意揣测,到底是要她帮一把。

不过如果没有圣药,他应该也醒不过来了才是……

阿兰诺德没有在意男人眼中的疑惑,而是问出自己的好奇,“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我和温格小姐吗?”

咦,叫这么生疏,是自己误会了吗……

她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只是等待。

不过阿兰诺德想想还是和他讲解了仪式的细节,但关于温格去那么危险地方的事情她没有说。

如果需要,温格小姐大概会自己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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