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概率都在向一个方向倾斜之时，那还算是概率吗？
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就快要动摇了。
因为，他看到那个女人，正在玩他和夜璃之前录视频的那个游戏。
谢辞本来打算去要微信的，反正凌熙都发话了，要就要吧。
但现在，他彻底走不动了。
他静静的看着那个美的惊艳的女人，显示器发出的光线在她的脸上游移。
她在椅子上坐的笔直，黑丝包裹的双腿并拢在一起。
那张冷艳的脸上尽是一丝不苟的神情，一双狐媚的眸子沉稳如水，眼神坚定的能入党，直直的盯着显示器中的游戏画面。
左手，五根手指都放在应该的键位，一看就是个游戏老手，右手，紧握着鼠标，指尖甚至都有些泛白。
认真的像是在考试。
如果屏幕中的角色能动起来就好了。
没错，屏幕中的角色一动未动，没有收到一条指令。
她就只是摆着这样的姿势而已。
谢辞迈开脚步，让鞋跟与地板砖碰撞出清晰可闻的声音，走到她旁边。
她细不可闻的颤了一下，酥胸微微起伏，像是把一声惊呼生生的咽了回去。
谢辞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游戏里的角色终于开始行动了，键盘声传来，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从桌子上拿起耳机，像是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终于戴在了头上。
谢辞扶额沉思。
游戏里，她操控的角色已经到了一条丁字路口，手中的打火机只能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区域，左右两边的走廊皆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按照玩游戏的经验来说，一边肯定是有个跳脸杀的。
往哪边走都行，玩游戏肯定是要有试错的。
然而，她操控的角色却是停留在了原地。
谢辞甚至感觉到椅背传来轻微的震动，是她在发抖，但她仍旧坐的笔直，连发丝都没乱一根。
就像是面对黑暗瑟瑟发抖的小猫，却仍然选择开启棘背龙形态。
“走左边吧，右边会有一个跳脸杀，不容易躲，左边是安全的。”
谢辞故意拖慢语速，一字一句的说着，她没回头，只是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
“谢...谢谢。”声音婉转动人，带着一丝丝的雀跃，但尾音里还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
于是，一个人说，一个人玩，他们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推进着，而她一点也没有对谢辞的话提出质疑，他说什么，她做什么，好像谢辞是她很信任的人一样。
怎么有种当主人发布命令的感觉......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款游戏，谢辞也只是通了一遍，并没有背板。
可想而知的是，指挥错了。
当那个白发女鬼忽然间贴在屏幕上时，她终于有了破绽，左手飞快的捂住嘴，旋即摘下耳机，动作熟练的像是排练过一样。
“这...这样清静点。游戏音效做的烂，有点太吵了。”语气里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倒是有些娇嗔的意味。
她转过头来，脸上已经覆盖上那层惯有的冰霜，可那双碧蓝色的美眸里分明浮现出幽怨，嘴上说着解释的话，可谢辞看见，她的脸颊绯红，就连耳尖也红透了，分外妩媚动人。
小猫嘴硬，小猫撒娇。
谢辞默默的在内心评价道。
“抱歉...这里我记错了。”
“没事，请...请你继续。”
她依旧对谢辞的话言听计从，仿佛只要听到他的话语就能安心一些，只是那耳机再没有戴上了。
“左边第三个柜子躲进去。”
“密码在二楼，我直接告诉你...”
她的操作行云流水，一教就会，很多东西都无师自通。
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游戏的第一关很快地便来到了尾声，两人都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游戏之中。
当第一关的关底boss倒下之时，谢辞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有种成就感。
谢辞一边想，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
她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呆愣了三秒，似乎是在接受着这个现实。
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她的脸上浮现出喜悦，转头看向谢辞，像是一个跟父母分享喜悦的小女孩。
可她的微笑还没完全展露，就僵在了脸上，又低过头去，情绪变得低落。
谢辞默默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有点想要转身就走，从此再无什么瓜葛，可就是下不定这个决心。
心中的那个猜想已经无可避免的生根发芽了，对他来说，心底里升腾而起的本该是失望、排斥、甚至是愤怒。
但看着她这样的模样，谢辞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感受，心底里只剩下...茫然。
回想到初见她时的模样，回想起那些被他忽略掉的东西——焦躁不安的高跟鞋声、强按下去的手机音量、欲言又止的侧脸。
心底里，没有黑白两个小人打架，也说不出什么想说的话。
他能感觉到她......
沮丧、不安、狼狈、委屈。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他绷不住的笑了。
他还是想要微信，想要继续和她说话，每天和她的说话好像已经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于是他掏出手机，准备说出已经斟酌了好久的话。
忽然，她拉了拉他的衣角，话语里有些颤抖:
“能...能不能，加一下微信？”
她抿着唇，一只手紧握着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攥着手机。
她终于抬起脸，刚才还有些躲闪的目光此刻直直的射向谢辞有些错愕的眼睛。
说完，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是很美的，不是刻意扯出来的弧度，眼角和眉梢都含着笑意。
就像是快要熄灭的蜡烛，偏偏将自己最亮的那一刻展现在他面前。
他一时间呆住了。
“好...好的...我扫你吧。”
说完他打开微信扫一扫，而她却有点手忙脚乱的，就连解锁屏幕都耗费了一点时间。
可是，当她看到解锁后的手机屏幕的那一刹那，她愣住了。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抱歉...我，我手机开静音，有几个电话没听到，我先去厕所接一下电话，马上回来。”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