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镇上探路,顺便看看有没有炼药用的基础材料,”尤里安咬着饼,含糊地说着,“你在这儿等着,要是我傍晚没回来……”
“我就去找你。”
“噗!咳咳!”被瑞尔噎的一呛的尤里安锤了锤胸口,赶忙比了一个不行的手势,“你的样子这么显眼,还是瓦伦家通缉榜上的人,这种需要正大光明进入镇子的任务交给我就好了!”
瑞尔看着被饼渣子呛到的尤里安嘴角微勾,将水递了过去:“好,那就依你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把嗓子里的饼顺下去后,尤里安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嗯。”看着瑞尔那副莫名很乖巧的感觉,尤里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刚遇到他时,他好像也不是这么软的性子啊?果然是自己的养成进度已经突破了转折点,让他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依赖?
“那就再好不过了!以后遇到危险,主角岂不是会直接爆种,干碎他丫的?”
一想到主角因为自己受伤后,怒火中烧,爆种开挂,拼尽全力救下自己的场景,尤里安情不自禁的点点头。为了好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多么感人至深的画面啊!
不过不知怎的,尤里安总是会想到自己女性化的时候被敌人围攻,面临生死危机时,瑞尔像英雄一样一边挥着圣剑砍翻所有人,一边使用了公主抱,满眼深情的救下了她。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脑子绝对抽了,这画面是人想的?”尤里安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我大抵是病了,病得不轻那种,被这巨幅改动的剧情给吓到了。”
揉了揉有些发痒的太阳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到脑后,尤里安长叹一声,“如果让我面对那种画面,我宁愿回去那个小巷子和那群佣兵爆了得了……”
想着那副画面,尤里安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脑袋上扛着成吨的炼金炸药桶,大笑着靠近瓦伦家家主,嘴里喊着:“妈的!和你爆了!”之类的画面。嗯……就和某只蓝色的猫猫动图一样。
“噗!”
没憋住,还是笑出了声,给身旁路过的一位年迈的老者吓得一个哆嗦,那只杵拐的手都挥动的快了几分。
看着此时人来人往的街道,尤里安站定脚步,目光落在了挂着溪木镇三个字的木牌上。
溪木镇,相比于红木镇要大上许多,人口翻了几倍不止,镇上的房屋也从砖瓦土墙茅草盖变成了用石砖砌墙封顶,有那么几条像样街道的大镇子了。
如果说红木镇是彻头彻尾的村镇,那溪木镇则是有了那么几分城镇的味道。
原书剧情里,瑞尔在到达这里的时候身上伤痕累累的,加上瓦伦家绝大多数人手都已经撤走,又被他给逃到了不属于自己管辖的地段,给了他休整喘息,成长发育的机会。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伤,瓦伦家也留下了足够的人手继续追杀我和瑞尔,那这里……”尤里安抬起头看着溪木镇的牌子有些愣神。“经过如此改动的剧情,还能算安全吗?”
尤里安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在了街道远处那栋装修十分熟悉的建筑上,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才刚刚早上,正是镇上即将热闹起来的时候。
托着下巴思考着脑子里那个想法的可能性,尤里安在镇子的大门口来回踱步,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又因为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最终,他抬起头,径直向着远处的冒险者协会方向快步走去。
……
冒险者协会内,安洁的手指在磨得光滑的橡木柜台上轻轻敲击,柜台角还沾着昨天某个佣兵打翻的麦酒渍。她本该擦干净的,那是她作为柜台人员的工作。
可耳边断断续续飘来的闲聊声像块湿棉絮,闷得她提不起劲来。
“……听说了吗?守望长城被破了!据说这一次魔族进攻规模之大史无前例啊!”穿皮甲的壮汉把剑往桌角一磕,麦酒泡沫溅了满桌,“还有前两天红木镇那边,死了好些个佣兵!绿野里的一个队长好像都翘辫子了!”
旁边瘦高个佣兵啧了一声,往门口瞥了眼,似乎在警惕着什么:“边境本来就乱,现在更没法呆了。我老家那村子,上个月粮价都翻了三倍,三倍啊!一个白面饼要三枚铜币!我去,我出趟护送任务才能挣几个子儿?”
安洁垂眸盯着柜面上的木纹,心里也跟着发沉。她的父母还在西边的小村子里种土豆,上次写信说村里的青壮年都被瓦伦家的人拉去前线,只敢夜里偷偷种地。
冒险者协会这两个月的任务也少得可怜,要么是往危险地段送物资,要么是帮镇上的人找丢失的牲畜或者拔拔草药炼几瓶简单的药剂,没人愿意接高风险的或者低回报的活。
毕竟命没了,再多佣金也没用。她甚至开始想,要不要攒够钱就回家算了,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妈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铜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带着清晨独有的微风吹入大厅,打断了佣兵们的议论,也打断了安洁的思绪。
她下意识的抬头准备换上营业时的微笑,呼吸却在看清来人后顿了半拍。
走进来的人穿着件浅灰色的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的面容,顺着斗篷边缘露出顺滑的银色发丝,在协会昏暗的光线下像落了层细雪。
虽然在斗篷下看不清面容,但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双露出来的白皙双腿,安洁断定,来人是一位少女。
协会里瞬间静了几秒,连刚才吵吵嚷嚷的佣兵都忘了说话,目光不自觉地往那人身上飘。
安洁也察觉到了自己已经盯着人家看太失礼了,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桌上的登记册,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墨水瓶,差点把墨水洒出来。
“您好,我想办理冒险者身份登记。”
安洁猛地回神,指尖慌忙把差点倾倒的墨水瓶扶稳,墨汁在柜面上晕开一小圈黑痕,像块没擦干净的阴影。
她把登记册往前推了推,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才敢抬头,正好对上兜帽下那双眼睛。那对灰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什么神情,倒不如说是冷淡更合适些,和她的声音一样清冷。
安洁把笔递过去时,指尖还沾着刚才扶墨水瓶的微湿,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慌乱:“请填姓名、来历,还有擅长的技能,后续接任务要用到。”
少女接过笔,墨尖在姓名那一栏顿了半秒,随即迅速写下了字体优雅的“月莉娜”三个字。写得干净利落,但握笔的指节绷得发白,像在攥着什么不敢松的东西。
“来历…一名流浪在外的旅客,算吗?”
安洁摇了摇头,回绝了少女。“抱歉,月…莉娜小姐,这是登记所必须要用到的信息。”
“嗯……那就,清河村吧。”少女沉思了片刻,随后在来历一栏写下了“清河村”三个字。这个村落早在几个月前就被魔兽暴动毁了,外界一致认为那里已经没有幸存者,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这话刚落,邻桌的皮甲壮汉就用胳膊肘撞了撞瘦高个,声音已经压的很低了,却还是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着:“清河村?之前不是被魔兽暴动屠了全村吗?还有那个银发……在整个帝国境内可不多见啊!难道是精灵?精灵不就喜欢天天戴着个兜帽和斗篷到处跑?”
那个瘦高个沉思了一会儿,同样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话说,银色头发……昨天红木镇的骚乱好像就是个银头发的人搞出来的。”
月莉娜的笔尖猛地一顿,墨点在“技能”栏晕开一小团黑。她飞快地写完字后把笔搁回柜台,手悄悄攥紧斗篷内侧。那里藏着她用冰元素幻化出的匕首,以防随时随地遇到突发情况用的。
安洁也听见了议论,抬眼时正撞见月莉娜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那点情绪没露多久,就被她压回了灰蓝色的冷淡里,像晨雾冻住了水面。
她心里忽然软了,想起自己去年躲着瓦伦家的贵族时,也是这样攥着衣角藏在柴房里不敢出声。
安洁指尖在柜台下悄悄攥了攥,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了佣兵的议论:“清河村确实遭受了灭顶之灾,但听说在此之前有村民跟着商队逃出来了,这位小姐也许是其中一个。”她说着,飞快地往“技能”栏指了指,“您擅长些什么呢?”
少女点了点头,手指指尖轻抬,青葱如玉的手指上凝结出了一把只有指节大小的冰剑。“擅长…”她顿了顿,想起之前自己与黑甲男战斗时用起长剑倒是顺手的很,“剑术。”
安洁的目光在少女指尖那柄缩小版的冰剑上停留了片刻,点点头,一边将她的信息做成表格登记在册,一边解说道:“首先感谢你对协会的信任,登记很快就会完成。由于您是偏战斗向的冒险者,我需要了解您的阶级。”
她将一颗冷白色的球体托举了上来,放在了柜台上,一颗用于魔法测试的水晶。
“请您将手轻放在表面,将您的魔力灌入其中。”
月莉娜的指尖在冷白色水晶上方顿了半秒,目光飞快扫过周围,那个皮甲壮汉还在偷偷瞥她,门口的铜风铃偶尔晃一下,总让她疑心是有其他人来了。
她深吸口气,将手轻轻按在水晶表面,指尖刚碰到冰凉的触感,球体就散发出了冰冷的白光。
安洁看着水晶的亮度,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中阶,在帝国边境这种小地方已经算是十分出色了。不过相比于再往上的高阶,超阶,甚至圣阶,那就差的太远了。
“中阶本源魔法,搭配剑术,很适合接些护送或低阶魔兽清理的任务。”安洁飞快地在登记册上记下“中阶”,刻意提高声音说给周围的佣兵听,“不过公告栏上也有采草药的低风险任务,您要是想先适应,也可以看看。”
月莉娜赶紧收回手,指尖的冰意还没散,她攥紧拳头压下残留的魔力:“登记……完成了吗?”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当然,请在三天后再次登门协会,届时会为您准备好身份证明,同时还有一场非常简单的检测,如果您能通过……”
“不必了,三天后我会再来拿我的身份证明。”话音落下,她将兜帽拉低了一些,在周围人或疑惑,或贪婪的目光中逃似的离开了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