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把目光挪向摔倒在地的夏优子。女孩蜷缩在地板上，指尖还紧紧攥着刀柄，眼底残留的惊惧像未散的雾，佐藤优香忽然明白，之前的事大抵是在夏优子心里留下了阴影。
“夏优子小姐，我刚才差点就被你‘解决’了呢。” 佐藤优香压下心头的余悸，扯出一抹尽量温和的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夏优子猛地抬头 —— 那把本该刺中对方的刀，此刻正稳稳卡在木质房门的缝隙里，而佐藤优香正抬手拍着微微起伏的胸脯，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现在冷静些了吗？” 佐藤优香往前挪了半步，语气放软，“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研究的，真的。” 她努力想散发出善意，可夏优子望着她的眼神，依旧满是警惕，仿佛直觉早已给眼前人打上了 “不怀好意” 的标签。
两人最终坐在客厅里，身下是用硬纸板糊成的小板凳，简陋得晃了晃。佐藤优香端起夏优子递来的茶 —— 杯子是缺了口的瓷杯，茶水泛着淡淡的黄绿色，一看就是用剩菜叶子煮的开水。她轻轻抿了一口，咸意瞬间漫开，不知是盐放多了，还是夏优子故意为之。
“夏优子小姐，现在该明白现状了吧？” 佐藤优香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女孩还在不停转圈、像是在思索的尾巴上，耐心等着她的回应。
就在刚才，她已经把来意说得明明白白。她先提起夏优子是否总觉得脑袋奇痒难耐 —— 那不是普通的不适，是夏优子正在经历返祖现象，是她体内魔力膨胀到一定程度的代价。接着她解释，研究所之前一直在给夏优子的食物里加抑制返祖的药物，可这段时间夏优子没按时 “摄入”，才会出现长角化魔的情况。
说这话时，佐藤优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药瓶，轻轻放在同样是硬纸板做的 “茶几” 上，指尖点了点瓶身：“这就是之前给你用的抑制药。”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郑重，“要是连续三天不吃，你会彻底现出原形。而现在，距离你上次‘服药’，已经整整三天了。”
夏优子的眉头瞬间皱紧，眼神里满是怀疑：“你在骗我吧？” 她记得清清楚楚，半年前根本没吃过这种药，可那时别说返祖，连一点魔族特征都没出现过。眼前这人可是她认定的 “邪恶科学家”，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佐藤优香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当然没有。夏优子小姐，你自己应该记得，之前为什么没出现返祖迹象吧？”
“还不是因为你！” 夏优子猛地提高声音，语气里满是气愤，“自从你把我带去研究后，我才开始出现魔族特征！是你给的饭有问题！”
“我都说了，那饭里加的是抑制魔化的药。” 佐藤优香依旧保持着微笑，耐心解释，“是你后来没吃，才会魔化的。”
可夏优子根本不信，在她眼里，这全是眼前人类的阴谋。
“而且啊，这返祖其实是你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事，小恶魔～” 佐藤优香见她还是不松口，继续说道，“半年前我刚研究出魔力检测仪，结果仪器突然报警，查到了你体内那股快‘冒’出来的汹涌魔力 —— 那时候你其实已经快现出原形了。你想想，要是让你们这些异族突然出现在人类社会，岂不是会引起大恐慌？”
她顿了顿，盯着夏优子的眼睛，语气更笃定了些：“那时候你是不是总觉得脑袋痒，特别不舒服？连思考反应都比平时慢？”
这些话可不是随口说的 —— 过去半年，佐藤优香一直在暗中观察、研究夏优子。她知道夏优子经常半夜挠头，挠的正是后来长角的位置；也知道那时的夏优子连简单的算数都算不明白，她至今都好奇，夏优子到底是怎么考上水秀女子高中的。
“那又怎样？” 夏优子别过脸，嘴硬道，可心里却忍不住动摇 —— 佐藤优香说的，全是她当时真实的状态。
“你不想重新过正常生活吗？” 佐藤优香抓住她的软肋，轻声问道。
夏优子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是啊，如果不是想继续留在人类社会，她根本不会和眼前这个 “邪恶科学家” 坐在这里谈话。
佐藤优香的目光落在夏优子的角和尾巴上，眼神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狂热 —— 她今年才 25 岁，却大半辈子都在研究超自然现象，在魔力领域更是公认的天才。研究夏优子这半年，她几乎倾注了所有精力，如今看着夏优子彻底显露出魔族特征，她心里的研究欲几乎要按捺不住：好想看看她的角是什么构造，好想分析她尾巴的魔力流动，好想弄清楚她体内魔力的来源……
可下一秒，她突然晃了晃神 ——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身体里好像有股奇怪的燥热在蔓延。
她能清晰地感应到，夏优子体内的魔力正在疯狂暴涨，连带着女孩自带的魔力权柄也开始起效。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像某种花草的清香，那是夏优子魔力的味道。佐藤优香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夏优子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时，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如果你想过正常生活，就按时吃药，三天一颗就好。” 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腿，“对了，是草莓味的。” 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佐藤优香起身，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部粉色翻盖手机，放在茶几上：“这是你的手机，之前一直替你保管着，差点就埋在研究所的废墟里了。” 说完，不等夏优子反应，她就急匆匆地往门口走。
“喂！你怎么就走了？” 夏优子连忙叫住她，目光落在佐藤优香刚才坐的纸壳凳子上 —— 上面有一摊不起眼的水渍，是刚才喝茶时不小心洒的吗？她心里嘀咕着，伸手拿起了那个塑料药瓶，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药丸碰撞的声音。
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草莓味飘了出来，里面是一颗颗粉色的小药丸，大概有五六十颗。可夏优子还是犹豫了 —— 万一这是皇后给白雪公主的毒苹果呢？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佐藤优香探进头来，语速飞快地补充：“对了！那张卡你一个月只能取四万，够你用一百年了！” 说完，又 “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
“哈？” 夏优子愣在原地，随即更确定了 —— 这绝对是阴谋！这个邪恶人类，竟然还对银行卡下 “诅咒”！她瞥了眼门外，佐藤优香的身影早就没了，想来是真的有急事，毕竟刚才她的脸好像还红扑扑的。
夏优子侧躺在榻榻米上，被褥早就被她拿去晒了，桃心形状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板，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那个透明药瓶就放在她眼前，可她想了半天，还是没理出个头绪。
明明都长角了，怎么还是这么笨？她忍不住吐槽自己。为什么半年前没魔化？难道是因为长大了，身体发育了？可转念又觉得不对，搞不好还是那个邪恶科学家的阴谋。
那药到底能不能吃？说不定佐藤优香就在不远处盯着，等着她吃药呢。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为了研究？那之前在研究所的时候为什么不研究？
还有那张银行卡！夏优子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可恶的科学家，居然限制取钱额度！简直是万恶之源！万恶不赦！太过分了！
她的思绪转得飞快，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昨天剩下的两万多日元，一张张数着 —— 这钱要怎么撑过一个月啊？早知道会这样，她之前就不报复性消费了。对了，冰箱里的牛肉还能退吗？
想着想着，夏优子突然没力气了。就算有钱又怎么样？没有人类的外表，她就是社会里的异类，万一被人类当成 “怪物” 消灭了，那才冤枉。
“我也想成为人类啊……” 她小声呢喃着，把钱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然后拿起了那个药瓶。
夏优子盯着药瓶看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从里面倒出一颗粉色药丸，摊在手心。胸口还是忍不住起伏 —— 吃还是不吃？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攥紧了手心：拼了！
“没有柑橘和钱，我要怎么活啊！”
夏优子仰头，把药丸吞了下去，紧接着又拿起一颗沃柑塞进嘴里 —— 在她的认知里，药都是苦的，而橘子是甜的，刚好能中和一下苦味。果肉的清甜在嘴里散开，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尾巴也终于停下了晃动，乖乖地贴在了榻榻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