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安后背抵着冰冷的石砖墙,指节因攥紧短剑泛出青白。巷尾五个佣兵呈扇形逼近,为首者皮甲上的焦黑还在冒烟,弯刀在黄昏的照耀下闪烁着寒芒,像极了剧情中所描写的埃利奥斯家的审判台上那把审判异教徒的闸刀。

他深吸一口气,喉间泛起铁锈味。腿伤早被扯得血肉模糊,肩膀上随意处理的箭伤此时痛的依旧钻心,连呼吸都要扯动肋骨的刺痛。可他的脑子里此刻却清明得很,穿书后在红木镇内记下的地图在眼前铺开,每一条窄巷、每一处暗角此时都清晰无比。

看着逼近的佣兵,尤里安喉结动了动,将短剑横在身前。为首的佣兵狞笑着挥刀砍来,刀风带着焦糊味擦过他的耳侧,这人正是之前被他烧了皮甲的家伙,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根本不管上头的命令是要活捉眼前的少年,刀刃奔着尤里安的天灵盖就挥了下去。

尤里安猛地矮身,借着石墙的支撑往一侧滑,同时抓起脚边半块红砖,狠狠砸向对方的膝盖。

“嘶!”佣兵吃痛踉跄,尤里安趁机拽住他的手腕,将人往巷中间推了过去。后面两个佣兵来不及收脚,被撞得摔作一团。可没等他喘口气,右侧突然袭来一刀,他仓促举剑格挡,“当”的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肩膀的箭伤被扯动,鲜血瞬间浸透了粗布衣衫。

“就这点能耐,还敢跟我们叫板?”佣兵小队长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竟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皮甲上的狮子盾徽记在黄昏里泛着冷光。尤里安心里一沉,又是一个瓦伦家的旁系,这人怕是在绿野佣兵团也或多或少有点地位。

他强撑后退,后背再次抵住石墙,余光扫向还站着的两人和匆匆赶来的瓦伦家旁系。

那家伙踩着石板走近,皮靴碾过地上的血渍,发出一阵闷响。他盯着尤里安伤痕累累的身躯,嘴角勾起冷笑:“虽然上头吩咐过要捉活的,但我觉得吧,”他猛地挥刀,逼的尤里安不得不向一旁躲避,伤口处带来的痛处让他紧咬牙关,却看的他心里一阵舒爽。

“在把你带回去之前,应该先好好折磨你一下!”

尤里安咬着牙没说话,指尖悄悄摸向腰间。那是他从之前在树林内弄昏的几个家伙身上搜罗到的火石,或许,可以做些文章!

“抓活的,别伤了他的脑袋,那个小少爷要问他一些事。”他抬手示意,剩下两个佣兵立刻分左右包抄,弯刀的寒芒在尤里安眼前晃荡。他突然往后一靠,借着石墙的反作用力猛地弹起,手里的短剑直刺右侧佣兵的手腕。

“铛!”佣兵仓促格挡,却没料到尤里安根本没想伤他。短剑擦着刀身划过,顺势挑翻了巷角的木桶。黑色的废油渣“哗啦”一下泼了一地,瞬间漫到佣兵的脚边。

“蠢货!”他怒骂着挥刀扑来,尤里安却早就摸出了火石,挤出体内的最后一丝魔力。火星“噗”地亮起的瞬间,他将火石往那滩油渣里一扔,蓝色的火苗“轰”地窜起半人高,灼热气**得佣兵们连连后退。

这火撑不了多久,油量太少,火苗很快就开始肉眼可见的缩小。尤里安想趁机往巷口跑,腿伤却突然让他膝盖一软,重重摔在石板上。短剑脱手滚到那家伙的脚边,他刚想伸手去够,那双靴底已经踩住了他的手背。

“奶奶的,不愧是埃利奥斯家出来的小混蛋啊,玩火倒是有一套!”他迅速俯身,弯刀抵住尤里安的咽喉,刀刃的寒气让他忍不住发抖。肩膀的箭伤被扯得更疼,鲜血顺着手臂流进指缝,混着地上的油污,又黏又冷。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不是佣兵的皮靴声,而是裹着金属的闷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那个身披黑甲的男人正缓步走来,肩甲上的狮子盾徽记泛着冷光,头盔下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尤里安,正是之前一脚踹飞瑞尔的人,他也是一个瓦伦家的旁系血脉。

“老大!”另一个显然身份更低微的旁系立刻松开脚,躬身退到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黑甲男人没看他,径直走到尤里安面前,黑色的岩片突兀的开始顺着他的掌心攀附,直到爬满了他的全身,形成了一层坚硬的岩石铠甲。

“你倒是比我想的要能够折腾。”男人的声音像是磨砺过的刀,带着刺骨的寒意,“难道你那老爹没告诉过你,少在外面作妖才有活命的可能吗?!”

尤里安的手背被踩得发麻,却死死盯着男人的脸:“呵……关你什么事?一个瓦伦家的狗腿子,倒是当起老师教育上我了?”

那家伙手中覆盖了黑岩的刀刃往前送了半寸,刺破了尤里安的衣衫,渗出血珠。“你的废话太多了。虽然瓦伦家那个和你一样废物的小少爷说要捉活的,但……”男人收回刀刃,抬手掐住尤里安的脖颈,将人提离地面,“有人希望你死啊,尤里安·埃利奥斯。”他另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其中一面正对着尤里安痛苦的表情,似乎……是某种晶体?

“要怪,就怪你当初在那个巷子里没有好好死掉吧!”

尤里安的脚尖徒劳地蹬着,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强烈的死亡气息令他双手抓在那布满了黑色岩甲的手上,但那像是一把钳子一样钳住自己脖子的手纹丝不动,而且力道越来越大。

“老大,瓦伦家那个小少爷不是要活的吗?你要是杀了他……”

“我做事还需要你教?而且瓦伦家临时改口,需要通知你这种人吗?”黑甲男人的目光瞥向了那名旁系,被这么一瞪,他立刻就闭上了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黑甲男人掐着尤里安的脖颈,指尖的岩刺深深嵌进皮肉,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那枚对着尤里安的晶体泛着淡紫色的光,似乎在记录他濒死的模样。

尤里安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只剩自己模糊不清的喉音,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顺着脖颈的伤口快速流失,强烈的窒息感萦绕在脑中,想要张口呼吸,却连一丝空气都无法进入喉咙里。

“谁……要我死?”他拼尽全力挤出几个字,指甲死死抠着黑岩甲的缝隙,却只弄破了自己的指尖。黑甲男人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举起那把覆盖着黑岩的宽刃刀,刀锋对准了尤里安的心脏:“等你到了地狱,你再去问吧!”

时间在刹那间仿佛停顿了一瞬,那枚已经在指尖沉寂许久的彗星碎片像是被点燃的火种,瞬间烫得尤里安指尖发疼。没等黑甲男人反应,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庞大且极其纯净的魔力几乎化作了实质,瞬间裹住了尤里安垂死的身体。

闪烁着微光的冰蓝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表面流淌着细碎的星纹,每一道纹路都在剧烈跳动,散发出的魔力波动震得周围的空气嗡嗡作响。黑甲男人掐着尤里安的手被猛地弹开,黑岩甲上竟崩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整只手的表面都在那一瞬间崩的满是鲜血,隐隐作痛。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那团不断膨胀的光茧,头盔下的眼神满是震惊:“该死的!这么纯净的魔力,不是说他是个没有魔法天赋和废柴吗?!难道他在这种时候觉醒了本源魔法?”

黑甲男暗自骂了一声,其余佣兵们都被这股极其纯净却乱作一团的魔力波动冲击到了身体,手里的武器“哐当”掉在地上。光茧的光芒穿透了整个窄巷,连黄昏的暮色都被这宛若汹涌潮水般的光芒驱散,之前未熄的火苗在金光里瞬间熄灭,石板路上的油污被光芒烤得滋滋作响。

“老大……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旁系颤声开口,刚想往后爬,却突然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巷口袭来。周围的墙壁瞬间凝上白霜,石板路的缝隙里渗出细冰,连呼吸仿佛都会将肺部冻结。

一道曼妙的身影踏着冰雾轻盈落地,洁白的足尖触及石板时,细碎的冰纹顺着她的脚步快速蔓延,瞬间冻住了掉在地上的弯刀。银色长发如瀑般垂在身后,发梢的冰晶仿若繁星闪烁,右手用冰元素凝结而成的长剑散发着阵阵寒气。那双灰蓝色眸子里没有多余的感情,哪怕身上的衣物满是破损,只能够勉强遮住雪白的肌肤,少女也没有表露出羞涩之类的神情,有的,只是对面前几人快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怎么是冰元素?不对,这小子怎么……是什么障眼法?”黑甲男人瞳孔骤缩,被崩裂的黑岩甲迅速复原,手中的宽刃刀换了只手犹豫的握在身侧,迟迟不敢动手。

无数种猜想在黑甲男人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面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女,是尤里安那小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请来的救兵,现在他大概已经被面前的少女用空元素魔法转移走了。他可从未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什么能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魔法。而且这少女明显用的是冰元素,和空元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还有这衣服……明明是埃利奥斯家那个废物刚刚穿着的啊?哪有空元素魔法只传人不传衣服的?还有这少女,如此打扮,看的人倒是心里一阵悸动。

“反正已经记录下来了全过程,等回去再……”

黑甲男人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没完事儿,寒霜瞬间爬满了一众佣兵们的小腿,连骨骼都像是被冰锥嵌住。那些佣兵刚要惨叫,少女已经提着冰冷的长剑掠到身前,剑脊轻轻一敲后脑,人便直挺挺地倒在结冰的石板上,没了声息。

旁边两个佣兵早吓慌了神,举着弯刀胡乱劈来,少女却不闪不避,左手五指微张,两道冰墙从地面升起,刚好挡住刀势。冰墙崩裂的瞬间,她的剑刃已经从碎掉的冰渣后面刺了出去,剑尖精准地擦过佣兵的手腕,寒气顺着伤口涌入两人的身体,两人手中的刀“哐当”落地,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成青白色,疼得他们在地上打滚。没过多久,那两人的身体便迅速冻结,化作了两座冰雕。

黑甲男人终于挣脱了最初的震惊,宽刃刀带着劲风劈向少女:“不管你是谁,坏了我们的好事就得死!”

刀锋劈到近前,却被一层透明的冰盾挡住,刀身瞬间凝满白霜,寒气顺着刀柄往他的掌心钻。他咬牙发力,黑岩甲覆盖的手臂青筋暴起,刚要震碎冰盾,少女却突然矮身,冰剑贴着地面扫过,一道冰棱在他脚下炸开,碎冰飞溅在他的腿上,黑岩甲的缝隙里瞬间结满冰碴,连关节都被冻的僵硬无比。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他便落入了下风。

“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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