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自然被院子里的人听去。
她现在真是百口莫辩，跺跺脚，愤恨离去。
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的眼中是气急败坏，但钟楚楚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和她预先知道的一样，乡绅身体不好确实与那妾侍有关。
在原作中，只是交代那小妾的壮阳药是从镇子上的摊贩处买来，具体细节再没提及。
钟楚楚真的置身事中，只觉得疑点重重。
按理说这种合欢宗秘药都是不会外传的，为何一个普通人能堂而皇之地在镇上兜售。
钟楚楚下意识地往僻静处走，无意中来到乡绅宅子中的花园。
层层叠叠的桃花几乎占满大半园子，可以看出主人家的喜爱。
前边有张青石凳，她正要坐下时听到桃花林里传来啜泣声。
“谁在那？”
她喊了一声，那哭声很快止住。但也不见人影晃动。
“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我就喊人过来了。”
钟楚楚也不清楚这时候会是什么人躲起来哭，但想也知道是乡绅家里人。
这话一出，刚才还藏起的女子缓缓从一颗桃树里走出。
眼角的胭脂被泪水晕染开来，显示出一股媚态，微微嘟起的红唇透着不满，下垂的狐狸眼让钟楚楚顿时了然此人身份。
也难怪乡绅夫人会这么讨厌她。
不过钟楚楚对她倒没特别的观感，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女子，心底满是好奇。
同时，也对她的行为感到困惑。
“你是这家的...额，第二夫人？”
钟楚楚想不到用什么称呼，于是就搞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第二夫人”来。
那妾侍已经没再哭泣，相反睁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有惊喜有讶异。
“不...我只是老爷的妾而已。我叫余莺莺”
钟楚楚挑眉，没接这话茬。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称呼还是挺戳人心窝的。
“你又是谁？”
恢复了常态的余莺莺瞪着眼珠，趾高气昂的姿态像是只骄傲的小孔雀。
“我是你们夫人请来给你们老爷看病的。”
钟楚楚也懒得具体介绍自己，反正她是跟着慕容芸进来的，自然是客人。
“那就是外人咯，哼——这里是我们后院的地，怎么能随意出入。”
“那我进来的时候也没人拦我啊？”
钟楚楚想着一路上也不是没碰到下人，跟她们说明自己的身份后倒是畅通无阻。
余莺莺没想到被噎到，她一时词穷，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反驳。
“也别急着赶我，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钟楚楚向余莺莺靠近两步，那极盛的容貌顿时在气势上压住余莺莺。
余莺莺看着对方那双如同星辰的眼睛，有种挫败感。
“你们老爷生病是不是跟你有关？”
钟楚楚一直盯着对方的瞳孔，虽然余莺莺极力克制，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收缩。
“你别否认，我自然是掌握证据才来问你。”
“你...你想做什么？！”余莺莺捂着胸往后退两步。
喂，你这一副防范我的姿态是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你别紧张，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钟楚楚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但余莺莺看起来似乎更加害怕，她急切地想要寻找安全的地方，便往桃花林深处跑去。
“靠！这叫什么事！”
钟楚楚穿着一套没那么轻便的襦裙，只得提着裙摆追上去。
桃花林不深，她跑起来也比余莺莺快得多，一眼就看到扶着桃树喘气的余莺莺。
“你跑什么，是不是被我说中感到害怕？”
钟楚楚站在余莺莺背后，吓得她差点背过气，只见这娇小的妖媚女子坐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我说、我都说...你是不是也跟那群人是一伙的...”
“那群人？哪些人？”钟楚楚单手就将她拉起，眼睛与她闪躲的目光交汇。
“就...我今天碰到一群人，他们想带我走，还逼问我之前买的药在哪...接着后院那似乎出现什么状况，他们听到声响就直接走了。”
“之后你就躲到桃花林。”钟楚楚皱眉，怎么听好像都跟她与叶柔遇到的那群人有关。
“他们是什么长相你还记得吗？”
“就普通杂役的打扮，然后为首的人看起来好凶，对...那人往那一站就有股骇人的气势。”
钟楚楚点头，她猜测那人可能是修士，随便漏点灵气就能吓住普通人。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买那药。”
“因为我想...想给老爷生个孩子。你也知道...我们老爷年纪大也没个子嗣。他平时虽然宠我，但很多时候都是跟我聊聊天、下下棋...我以为他是...他身体不好...”余莺莺想到什么，小脸变得通红，然后眼睛瞥向钟楚楚，“说了你也不懂。”
不，我可能比你懂得多。钟楚楚脸黑下来，感觉这个女人气人的本事有一手。在这种事上被人小瞧，她却找不到反驳的地方。真是憋屈。
“所以你买来那药是给你老爷治病的？”
“也算是？”
余莺莺将前因后果交代一遍，比钟楚楚知道的要详细得多。
她那日只是想去药铺逛逛，谁知道碰到一个云游的商人，那人衣衫褴褛周围人却对他趋之若鹜。原来他是兜售仙药的修士，说是那药能让人生龙活虎，再寻年轻姿态。
余莺莺通晓这种话术，一听便知其中内幕，她还以为自己是找到了好药方，买来后便想着下到老爷饭食中，谁知一直没有机会，索性心一横通通倒到前院的井里，那里的水平时就专门给老爷喝的。后面几晚，余莺莺倒是过得神魂颠倒，可没多久，老爷就病倒。夫人又是求医问药又是请来道士做法。
余莺莺这才知道自己是闯下大祸，等到今日又碰到一群贼人。她现在躲在这也是踌躇着要不要自首。
“你既然犯下错，总得自己去交代清楚。”钟楚楚叹口气，这种家长里短的事也不是她能管的，“如果你害怕我可以陪你去。”
余莺莺感激地点头，拉着钟楚楚就往前院走，谁知还没进前院的月亮门就见到夫人带着一群丫鬟气势汹汹地走来。
“好啊，两个狐媚子果然都在这！”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钟楚楚眼见又被误会，不满地皱起眉，身上气势陡增。
但那夫人也只有一瞬间的惊慌，很快便镇住心神，指着钟楚楚身后说道。
“我什么意思...你和这贱人偷偷密谋怎么害老爷又是什么意思？！”
“谋害老爷？！我没有！夫人！”余莺莺花容失色，整张脸苍白得不见血色。
“你还狡辩！要不是这丫鬟机灵偷偷跟着你们，怎么会听到此等骇人听闻的事！”
乡绅夫人说完便举着一把鸡毛掸子抽过来，余莺莺躲到钟楚楚身后，钟楚楚躲闪不及，脑门上被打出一道红印。
痛啊！
半刻钟后，钟楚楚坐在正堂的圈椅上，身边是小心道歉的夫人，一旁的丫鬟给她上着上药。
“嘶——”那药覆盖上去还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钟楚楚有些哀怨地看向夫人。
“您是真下死手啊...”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唐突姑娘了。都怪那丫鬟瞎传话！对不住...”
一想到刚才的鸡飞狗跳，钟楚楚就颇感心累。如果不是叶柔及时出现拉住夫人，恐怕自己还要被打几下。
不是！你们老爷是什么香饽饽吗？！
“这事如今也有定论，但其中几处疑点我还想跟夫人商讨下。”
“您说，您说。”夫人一使颜色，便有人将一盏茶递上。
“那个道士是怎么被请来的？”钟楚楚目光一凛。
“这事...还得从老爷刚生病那会说起...”夫人心中一紧，便一股脑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