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渐渐升了起来，白天已经能穿短袖出门，只有清晨和傍晚还留着最后一点凉意。

她走到警署一楼大门前，正看见一个早起工作的文职人员蹲在台阶旁，撕着面包屑喂鸽子。

那群鸽子一点也不怕人，咕咕叫着啄食，连夏洛特从它们中间穿过也毫不在意。

这般日常的情景，却莫名让她想起刚才那个梦。

梦里的雪，下得那么大。

她梦见自己在机场，为白紊凝送行。

那头显眼的白发整齐地束在警帽之下，制服笔挺，像是要彻底离开雾海这座城市，再也不回头。

然后她真的登上了航班，走向北国的航线。

引擎轰鸣声中，手机震动了一下。

夏洛特低头，看到白紊凝发来的讯息：

「再见，夏洛特。雾海这边的一切，已经结束了。」

「之后我不会再回来了。」

短信简练得像她的风格，却又冷得刺人。

她下意识追着还未起飞的飞机跑，像是在做最后无用的挣扎。

可天空开始落雪，越来越大，逐渐覆盖了整个视野。

跑道模糊了，航线灯黯淡了，那架航班也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

所有的一切最终被裹进一片纯白之中——飞机消失了，人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雪国中央。

然后，她醒了过来。

心跳还未彻底平稳，梦境仍残留着一种真切的难过。

夏洛特她深呼吸了几下，才起身洗漱，换上运动服推门晨跑。

推开警署玻璃门的时候，冷气迎面扑来。

那个文职人员抬头对她笑了笑，递过来一小块面包：“要来喂一下吗？它们很乖的。”

夏洛特摇摇头，也微笑了一下：“不了，我还有事。”

她快步走向电梯口，心里隐隐传来一阵涩意。

或许有些告别，早已注定是无声的。

而她所能做的，只有继续向前。

晨风拂过林间，夏洛特站在凉亭外，注视着那个坐在长椅上的身影。

凡娜正背对湖水，心无旁骛地吃着她的早餐。

她是怎么做到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的？

夏洛特不自觉地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一大早摄入这么多热量还是甜食，真的没问题吗？”夏洛特突然出声。

“唔…咳、咳……”

凡娜显然被吓到了，她猛地一颤，赶紧拍打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把噎住的提拉米苏咽下去。

她回过头，眼角还泛着生理性的泪光，没好气地瞪了夏洛特一眼：“你是猫吗？走路连点声音都没有！”

那张清丽的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不知道是呛出来的，还是气的。

她微微咬住下唇的样子，竟让夏洛特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明明是你吃得太投入，局长。”夏洛特轻笑，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

目光扫过长椅上铺开的美食。

烤肉披萨只剩一半，提拉米苏和南瓜派各剩一个，旁边摆着奶油蛋糕和热咖啡。

夏洛特下意识就朝奶油蛋糕伸出手——却被凡娜“啪”地一下轻轻拍开。

“别动，这是我的！”

凡娜护食似的把面包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扬起下巴说道：

“就剩最后一个了，谁让你来晚的？”

“跟一个饥肠辘辘的嫌犯抢食，这真是我们警署局长的作风？”

“在好吃的面前，没有局长和嫌犯，只有先来后到。”

她得意地轻哼一声，线条优美的下颌抬得更高了。

阳光落在那段雪白的肌肤上，夏洛特几乎能看见细微的绒毛。

她强忍住想伸手触碰的冲动，转而拿起一块提拉米苏。

“你先吃披萨吧，”凡娜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提醒，“再放就要凉了，口感会变差。”

“好啊。”

夏洛特从善如流，伸手就去拿那剩下的半份披萨，谁知凡娜一下子扑过来按住她的手腕。

“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急急地说着，飞快地把披萨抢回去，利落地一分为二，“这一半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一半，我一半。”

她边说边把其中一份塞进自己嘴里，两颊顿时鼓得像只藏食的仓鼠。

夏洛特看着她这副模样，一时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个大可爱啊，局长。”

她小声嘀咕，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四分之一披萨，边吃边忍不住望向对方。

凡娜正满足地眯着眼咀嚼，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白皙肌肤透出健康的光泽。

好像伸手戳一下会是什么感觉？

不行，夏洛特默默在心中告诫自己，肋骨会断的。

至少现在，还打不过她。

吃完披萨，她捧起咖啡轻轻吹气。

白雾氤氲升腾，带着醇厚的香气味，啜饮两口。

凡娜也捧着咖啡喝了一小口。

润泽的水光覆上她的唇瓣，显得更加柔软。

接着她又拿起那个珍贵的奶油蛋糕，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细细咀嚼，眼睛幸福地弯了起来。

夏洛特望着她精致的侧脸，鼻梁的线条挺拔又秀气，她没来由地想，这么好看的鼻子，捏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随即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逗笑了，轻轻摇头。

“夏洛特…”

凡娜忽然转过脸，眼睛亮亮地望过来：“这个真的超级好吃！”

“……哈哈，是嘛，那真好。”

夏洛特勉强笑着，内心忍不住腹诽。

不是，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再好吃我也尝不到啊！

“噗……你那是什么表情呀？”

凡娜笑出声，看起来心情极好。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大方地撕下一块面包递过来：

“喏，分你一口，就一口哦！”

夏洛特受宠若惊地接过，放入口中。

松露的浓郁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面包外皮酥脆，内里柔软，层次丰富得让她微微一怔。

这确实……不是平常她能买得起的那种便宜货。

“还有这些派，你要不要也尝尝？”凡娜指了指剩下的甜点。

“不了，等会儿还要晨跑，吃太多会难受。”

“那太好啦！”

凡娜顿时眉开眼笑，将剩下的东西统统揽到面前，“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夏洛特忍不住提醒：“刚吃饱就跑步，对胃不好哦。”

“饱？”

凡娜眨眨眼，一脸无辜地看过来，“不就吃了一点点吗，怎么可能饱？”

啊？这还叫一点？

你是不是对一点有什么误解？

夏洛特看着几乎铺满长椅的食物包装，再一次说不出话来。

凡娜局长今天的装束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特别是腰肢尤为纤细。

“我每天节制饮食，却比不上你大吃大喝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

夏洛特终于忍不住嘟囔，“这该不会是某种超能力吧？”

凡娜闻言轻笑，“说不定真的是呢。”

“不过现在，先专注晨跑如何？”

初夏的朝阳已经升到半空，路旁的橡树新叶被微风撩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凡娜率先解开薄外套，在腰间系了个漂亮的结。

夏洛特模仿着她的动作，却发现自己的结总是没有局长的那么好看。

两人沿着大道并肩前行，没多久，公园出口映入眼帘。

凡娜忽然边跑边说道：

“最后一段了，不如想象一下，我们是即将冲线的马拉松选手。”

夏洛特闭上双眼，耳边仿佛真的响起了观众的欢呼声。

她迈开步伐，感受着风掠过耳畔的触感。

这一刻，她仿佛真的正在为某个重要的目标奋力冲刺。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凡娜已经等在终点处，手里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两瓶矿泉水。

“比之前快了十五秒，”熟女局长的语气里带着赞许。

夏洛特接过水瓶，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运动服上。

她仰起头喝水时，阳光恰好照亮侧脸，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凡娜凝视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夏洛特刚转过头来，凡娜迅速移开视线，假装调整自己的鬓发：“咳咳，今天的训练效果不错。”

身体高挑丰腴的黑发熟女随即转身，阳光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夏洛特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低声喃喃：“确实……很美。”

“嗯？”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笑出声来。

凡娜作势挥了挥拳头，最终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夏洛特的肩膀。

“下次再这样直言不讳，我可要给你加训了。”

夏洛特揉着并不疼痛的肩膀，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她暗自思忖，明明自己也经常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却不准别人坦诚相待，这位局长还真是霸道呢。

走出公园，大街的喧嚣顿时将两人包围。

气温明显升高了许多，街上的行人已经换上夏装。

夏洛特刻意落后半步，目光追随着凡娜的背影。

飘逸的黑发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阳光将她的耳朵照得微微透红，像初熟的樱桃。

凡娜偶尔回头说些什么，有时是关于最近的工作安排，有时是点评街边橱窗的新品陈列。

夏洛特并不总是听清，但只是看着她说话时神采飞扬的模样，就感到一种莫名的愉悦。

途经小田急线路口时，警报声突然响起，栏杆缓缓降下。

在等待电车通过的时候，夏洛特望着铁轨两旁茂盛的植物出神。。

“今天就这样吧，我……”

凡娜发现洛特专注的神情，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

就在这时，电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凡娜黑发。

她伸手将发丝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在阳光下美得令人屏息。

待电车驶远，凡娜忽然微笑起来：“正好有这个机会，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夏洛特微微一怔，随即也笑了起来：“局长的盛情邀请，我当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