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在莱茵兰会议的开幕式举办过后的第一天,科隆地区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混乱事件,只有上午的车祸和下午布吕尔H酒店的煤气爆炸事件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

而在开幕式的第二天上午,科隆周边各势力陷入了谜一样的寂静之中,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但在里昂,一场牵涉到一个产业中两家龙头企业的大官司却把整个里昂掀了个底朝天。

在昨天下午的LDLR公司新品发布会上,各路被邀请来的记者和LDLR聘请来的评论员将新产品狠狠地炒作了一番,宣传语恨不得贴在全世界每一个人的脸上。

事实上LDLR公司的新品其领先世界的创新思维也确实让整个自行车产业为之一振,但紧随而来拉皮尔公司的一纸诉状,和第二天早上就发出来的法院传票,又将这件事情的热度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众所周知,拉皮尔公司和LDLR公司在自行车行业中一直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两个公司之间的法律纠纷并不少。

但这一次,拉皮尔公司在LDLR公司新品发布会结束后,紧接着就将对方告上了法庭,围观的群众们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些门道。

此前拉皮尔公司也传出过新产品正在开发中的消息,而这次拉皮尔公司状告LDLR的理由,正是抄袭抢注专利。

首先,如果LDLR公司没有抄袭,那么拉皮尔公司这次起诉,只能是因为两个公司新品的设计撞车了,拉皮尔公司要拖延对方的专利注册时间。

但即使拉皮尔公司能够拖延对方的专利注册时间,拉皮尔公司自己的新品也没法注册专利,在法院宣判起诉无效后自己还要吃舆论的苦头。

而如果拉皮尔公司有把握确认LDLR公司的抄袭行为,那么这便证明了拉皮尔公司内部存在着商业间谍,也就是说这纸诉状不仅告了LDLR,还告了他们自己。

当然,法院的宣判肯定是不会判决拉皮尔公司的,但如此一来,拉皮尔公司技术部门的信息安全性便会受到怀疑,拉皮尔公司股东们对于拉皮尔公司的信心也会受到打击,对于拉皮尔公司来说这也并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一般人想得到的,拉皮尔自然也想得到。

拉皮尔之所以这么果断地就将LDLR公司告上了法庭,是因为他想到了前天下午自己的好友,欧瑞泽投资公司的投资经理埃维拉德给他的警示。

如今法兰西政界商界局势都很动荡,如果有朝一日法兰西复国了,那么像自己的公司这样,受外资影响严重的企业肯定不能置身事外。

实际上在今天上午公司的例行早会上,拉皮尔就已经感受到了萨丁帝国股东的态度有所转变。

在这种情况下,公司内部是否有商业间谍已经不重要了,此时拉皮尔将LDLR公司抄袭产品的事件提到会议桌上,反而是在延缓萨丁帝国股东发难的时间。

又或者说,如果萨丁帝国的股东真的提前发难,那么正好拉皮尔公司能够留在复国后的法兰西里受到国家的扶持和援助,这样一来拉皮尔一家也不会经历什么动荡。

即使在短期来看公司可能会经历些困苦,但长远来看,拉皮尔的家人的生活并不会受到影响,也不会一直陷身于政治和商业冲突之中。

曾经拉皮尔有着称霸整个自行车产业的野心,但现在拉皮尔已经不再年轻,他有了家庭,有了女儿。

比起建立一个商业霸权,他更想要经营一个更加安稳的小公司,摆脱所有麻烦和不安定因素,维持现在平静的生活才是拉皮尔最想要的。

不过现在,拉皮尔还是得稍微忙上一段时间。

“唉,明明女儿才回到家,自己却先忙上了。”

拉皮尔摇了摇头,继续行走在车间的生产线上。

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泄露新产品的设计资料,毫无疑问生产线上的工人是嫌疑最大的,尤其是那些掌握并研究了图纸中许多细节的技术工人。

然而,拉皮尔自己去问是肯定得不到任何线索的,因为拉皮尔这张脸已经被工厂里的工人们记得清清楚楚了。

拉皮尔经常亲自去生产一线视察,所以但凡是在厂里呆的久一些的工人都认得他,而那些新来的工人或者临时工,他们没有接触到新产品的渠道,也就没有任何询问的价值。

拉皮尔最终没有任何收获地走出了工厂,中午下班前,拉皮尔将自己认为有嫌疑泄露资料的人挨个叫进办公室问了个遍,但也没问出什么线索来。

这时,拉皮尔打开了自己的办公桌下的抽屉。突然他发现,自己在抽屉中放置的一个微缩的四面体模型此时的朝向和自己将它放进去时的朝向并不一致。

这个小四面体是拉皮尔在十年前没收女儿的玩具,当时拉皮尔发现,自己的女儿在用投四面体的方式做选择题以应付暑假作业。

对此拉皮尔有些哭笑不得,作为惩罚,他便将女儿的这个“小玩具”没收在了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

女儿的运气一直很好,她投四面体得出来的答案多数情况下都是正确的。拉皮尔在遇到难题时偶尔也会投一下,虽然不会真的用它来做决定,多少也算是一个排解压力的方法。

拉皮尔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前天将资料放进抽屉里时,这个四面体是“A”朝外,“D”朝下,而现在却是“D”朝外,“C”朝下。

由于昨天在工厂拉皮尔收到了公司新品自行车的最新改进版图纸,所以秘书给他送来的这个旧款图纸他就一直锁在柜子里没管。

根据昨天晚上拉皮尔拆车看到的LDLR公司新品的内部结构,其细节与旧版方案中基本一致,或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要是对方做的比较用心,那么可能连外观涂料之类的边角设计都给完全还原了。

看来,或许泄露资料的地方,就在拉皮尔的身边,嫌疑人就在拉皮尔的助手当中。

……

“这个拉皮尔和LDLR,有点意思。埃维拉德,你说萨丁人能够在其中带走多少利益?”

“属于他们自己的,都可以带走,但原属于法兰西的,他们一分都别想拿去。”

“哦?这么有自信?万一到最后那个LDLR断臂求生把自己卖给了萨丁人,该怎么办?”

“若真到那时,萨丁人得到的就只是一点安慰罢了,只要真正的大头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就稳赚不赔。”

“那如果对方来硬的怎么办?”

“他们不敢。即使最后真动了手,吃亏的也只会是他们。别忘了我这位老友可还有一个女儿,他这个宝贝女儿,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能进入西格玛海军学院的都不是泛泛之辈,萨丁那批人只是一群商人,还没有和海军叫板的胆气。在里昂的这一局,我们早已立于不败之地了。”

……

在莱茵兰会议召开之前,关于法兰西复国以后国内外资企业的问题,轴心国各国的代表早已和以欧瑞泽为代表的法兰西企业商讨了有一段时间,但始终没有确定下来具体的方案。

每一个轴心国成员都想要得到尽可能多的在法利益,但法兰西是完全不能够接受轴心国在经济上对于法兰西的掌控的。

法兰西可以依赖轴心,但不能依附于轴心,这是法兰西独立政府的底线。

在此之前,法兰西独立政府已经在其它方面付出了代价,来换取经济问题上轴心各国的让步。

这些代价包括但不限于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主权,萨伏伊地区的自由贸易权,以及在海上舰队的协同指挥权,甚至法兰西还在打算考虑奥匈帝国提出的,关于南斯拉夫地区冲突中的武器援助问题。

但贪心的各国资本家不会放过法兰西企业的一丁点血肉,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上前啃咬一口,不管这肉是嫩是柴,也不管这肉他们是否咽得下去。

目前尚有一部分的法兰西企业没有彻底厘清和外国资本的界限,如拉皮尔公司这样最后一批进入冲突一线的企业,将是轴心国资本于法兰西独立政府的最后角斗场。

一旦在这里的争斗分出了结果,那么整个关于法兰西外资企业的谈判,便可以进入尾声了。

……

科隆滕布罗克旅店

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从小巷里默默从旅店的后门路过,在这座旅店即将从乞丐的视野中消失时,这位乞丐忽然停了下来,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旅店的二楼。

突然间,两个一身黑衣的壮硕大汉从旅店中冲了出来,一把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乞丐架起,然后直接拖进了旅店中。

“你,你们要干什么?”

乞丐被两位大汉抬到了一个稍微有些宽敞的房间,他抬头一看,便看见了一个令他熟悉的身影。

“奥涅克迪特,我不是已经给过你们关于阿拉伯人民阵线的情报了吗?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为你提供情报了!”

“别这么着急下决心,梅斯琼努先生。我们之前不是合作过一次吗?现在让我们再合作一次如何?”

被称为奥涅克迪特的男人说着,挥手示意了一下一旁待命的手下。

那被示意的手下点了点头,随后打开了房间里位于床底的柜子,从中将一个昏迷的女人拽了出来。

一看到地上的这名女子,梅斯琼努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激动,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左右两个壮汉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阿兹哈尔!阿兹哈尔!混蛋,你们不是说已经把她放了吗?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言而无信?哈哈哈,我可没有违背约定,她的确已经被我放了,只可惜这个迷途的小羔羊收到了上天的指引,非要留在科隆城里,一不小心,就被我的手下撞见了。你说,这事巧不巧啊?”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告诉我,阿拉伯的那帮人准备在什么时候发起行动?他们现在的驻地在哪里?”

“你休想!我不会背叛哈利德书记,永远不会!”

“那可不一定。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已经背叛过一次他了,再多背叛几次又何妨?你,把这女人弄醒。”

一位壮汉得到了指令,便拿起了桌上放着的一杯水,一下子泼到躺在地上名叫阿兹哈尔的女人脸上。

“这,这是哪儿?”

阿兹哈尔被凉水刺激得忽的一下醒了过来,她抬起头,看到了身边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又看到了不远处被两名黑衣壮汉按在地上的梅斯琼努。

“哥哥!你不要管我!快走!告诉哈利德书记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让她闭嘴。”

奥涅克迪特被女人的喊声弄得有些烦了,他挥了挥手,那名先前泼了阿兹哈尔凉水的壮汉,便抓住阿兹哈尔的头“彭”的一声磕在了地上。

“啊!!!”

阿兹哈尔扭过头去就要咬那壮汉的手,但这时原本将阿兹哈尔从床底拖出来,此刻正用膝盖压住阿兹哈尔后背的家伙双手一用力,就将阿兹哈尔拽到了一边去。

紧接着,那名黑衣壮汉一脚踢在了阿兹哈尔的脸上,把阿兹哈尔踢得几乎要失去知觉,随后又是“彭”的一声,这次阿兹哈尔的嘴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把我妹妹放开!不然你别想得到一点情报!奥涅克迪特,你们日耳曼人都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不不不梅斯琼努先生,你是否是搞错了些什么?现在我并不是在请求你为我提供情报,而是要求。如果你还想看到你的这个妹妹活蹦乱跳地在这个世界上的话,你就最好乖乖听话。”

“……休想。”

梅斯琼努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看来,你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来明白自己的处境。带他们去行刑室,给我们的梅斯琼努先生演几出好戏。注意不要把他的妹妹弄死了,不然我们的梅斯琼努先生就没有机会欣赏更多了戏剧了。”

奥涅克迪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服,走出了房间。

“梅斯琼努先生,祝您在这里玩得愉快。”

“你个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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