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反锁了门，谨慎地拉了窗帘，确保这方寸之地完全私密。她站在房间中央，心脏跳得有些快，手心微微出汗。
那个装有墨珠的相机包被放在书桌最稳妥的角落，此时拉链已经打开，里面的铁盒也早已不知所踪。
刚刚打过电话，三个室友今晚去网吧包夜了，余青因为讨厌网吧里烟雾缭绕，就拒绝了邀请。
所以，直到明天早上，宿舍里都只会有他一个人。
而现在，他是“她”。
余青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这双手指纤长、骨节并不明显、皮肤细腻得过分的手。他慢慢抬起手，有些迟疑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触感柔软光滑，带着温热的体温。一种极其陌生的、属于女性的柔嫩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迅速收回了手。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这就是…女孩子的皮肤吗？
好奇心最终压倒了最初的羞赧。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进行一项极其严肃的实验，走到了穿衣镜前。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符依”的身影。
她穿着他那件明显过于宽大的灰色连帽外套和宽松的T恤，下身是同样不合身的运动短裤。原本属于符依的高挑身段被这身普通打扮完全掩盖，只露出一张带着些许茫然和疏离感的漂亮脸蛋。
这强烈的反差让他觉得既怪异又有点…莫名的兴奋。
开始吧。
余青在心里默念。
她先是脱掉了宽大的外套，里面那件他自己的旧T恤穿在“符依”身上，依然像个大袋子，但肩线已经滑到了手臂上，领口也歪斜着，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犹豫了片刻，余青最终没能脱掉T恤，毕竟脱掉T恤，下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镜子里的符依，上半身只剩下了一件黑色的T恤。
白皙的肌肤、流畅的肩线、纤细却并非瘦弱的腰身……以及被包裹住的、明显隆起的曲线。
余青的脸瞬间红透了，血液嗡地一下全往头上涌。她几乎是立刻移开了视线，不敢细看，心跳声在安静的宿舍里震耳欲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但这现在就是我啊…看看…应该没关系吧？
余青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一种近乎生命探索般的好奇心，混合着对这份“超自然礼物”的观赏欲，让她强迫自己再次看向镜子。
这一次，余青看得更仔细了些，但目光尽量保持一种…嗯…客观的打量，努力忽略掉内心翻腾的羞涩和异样感。
作为一个女生，符依这具身体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紧实，手臂和腹部能看到隐约的锻炼痕迹，显然她平时有良好的运动习惯。
皮肤状态也好得惊人，光滑细腻，让余青有些爱不释手。
余青的目光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胸前的弧度上。隔着T恤衫，也能感受到那份与男性身体截然不同的、柔软而饱满的重量感。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身体感知，让他站立和呼吸的姿势都下意识地做出了微调。
原来…女生不穿内衣是这种感觉…酥酥的，麻麻的，还有点小舒服…
余青试着轻轻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感受着胸腔起伏与衣物摩擦带来的微妙感觉。
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刺激从被包裹的皮肤表面传来，让她头皮微微发麻，脸颊也越发红润。
冷静…冷静…
接下来，是更进一步的探索。
余青迟疑地，用那双现在属于“她”的玉手，非常轻、非常快地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手臂皮肤。
滑滑的，凉凉的，软软的。
然后又碰了碰腰侧。
呜，更软一些了，痒痒的。
她忍不住缩了一下。
这种自己触摸“自己”却带来全新反馈的体验，充满了巨大的反差和奇妙的悖论感让余青有些欲罢不能。
兴奋、羞涩、好奇、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负罪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心跳一直慢不下来。
最终，余青还是没有勇气脱下T恤衫进行更进一步的“探索”，底线意识最终还是占据了高地，上议院觉得下议院有些过于放肆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
余青将目光投向了那条不合身的运动短裤，两只玉手缓慢地抓住裤腰，只是轻轻一动，短裤便说着大腿滑落在地。
余青将两条玉腿从短路中抽离出来，指尖捏住裤腰，将它丢到了床上，鼓起勇气看向镜子，一下又闹了个大红脸。
镜中展现出的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再次让她感到一阵目眩。腿型完美，线条匀称，同样透着经常运动才有的健康美感。
余青笨拙地学着印象里女生的样子并拢双腿，又分开，感受着大腿内侧肌肤摩擦时那截然不同的、更为细腻光滑的触感。
很奇怪的体验，很怪，但很让人着迷。
全套“体检”初步完成，余青长长地、带着颤音地呼出一口气，感觉比跑了三千米还累，脸上的热度迟迟不退。
她快速套回自己的T恤和外套，宽大的衣物重新将“符依”的身形隐藏起来，她才感觉稍微自在了一点，仿佛穿上了一层保护壳。
冷静下来后，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不能总穿她自己的衣服吧？太容易引人怀疑了，而且……确实不合身，行动不便。
也不好看。
去网上买几件好看的吧。
余青打开电脑，鼠标有点大，学妹的小手第一次握起来不是很习惯，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余青抿了抿嘴唇，大腿不自主的摩挲的两下，刚褪下的红晕又悄然爬回脸上。
打住打住，先把正事做了。
点开购物网站，余青却瞬间陷入了新的难题——尺码。
她完全不知道学妹穿什么码，直接问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能靠刚才的观察和…推理。
余青找来软尺，这是她之前做模型时买的，丢在柜子里尘封多年，也算重见天日，派上用场了。
对着镜子，余青再次红着脸，笨拙地开始给自己测量。
胸围、腰围、臀围……每一个数据测量出来时，都伴随着脸上新一轮的升温。余青努力回想刚才镜子里看到的身体轮廓，试图判断是偏瘦还是匀称。
“应该是…比较标准偏瘦的类型？”她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喃喃自语，试图用冷静的分析掩盖内心的波澜。
“腰很细，但是…嗯…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挺…咳咳…”
至于内衣尺码，则是一个更大的挑战，余青对着网上复杂的尺码对照表和研究如何测量罩杯的教程，看得一头雾水。
下胸围还好说，上胸围……她拿着软尺，在空中比划了半天，脸热得快要冒烟了，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精确测量。
算了…大概…估计一下吧…
她结合刚才不太敢细看的印象和网上模特的图片对比，勉强估算了一个范围，最终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最可能合适的尺码。
挑选衣服款式就更艰难了，她的直男审美和符依可能的喜好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学妹喜欢阳光开朗的暖色调，而他喜欢阴暗低调的冷色调，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
只能按照学妹的朋友圈穿搭去买了，余青浏览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连衣裙、针织衫、牛仔裤，在脑海中想象自己穿上去会是什么样子。
这件…太花了吧？这件…袖子会不会太奇怪？这条裙子…长度合适吗？这件……好色啊，买了买了，不能让其他女孩子被害了，等送过来一定要好好批判！
挑来挑去，余青最终只能尽量选择一些看起来最基础、最不容易出错的款式和颜色。
每下单一件，都像是完成了一次重大决策。
做完这一切，余青瘫坐在椅子上，感觉精神又一次被掏空。看着订单页面上那些即将寄往学校的女装，一种极其荒谬的不真实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身上宽大的男式T恤，胸前高高耸起的山峰像是在提醒她如今的处境。
不知不觉间，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了，心底的那份复杂的、夹杂着感激、愧疚、羡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邪恶念头，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不过，是不是忘了什么？
傍晚时分，符依和两位组员，短头发的女孩林薇和戴眼镜的女孩周敏，一起回到了她们在校外合租的公寓。
“累死啦！”林薇把包一扔，瘫倒在沙发上。“不过总算有点头绪了。”
“是啊，”周敏推了推眼镜，看向正在倒水的符依。“依依，你晚上记得把你说有思路的那个方案发群里哦。”
“嗯？我什么时候说的有思路？”
符依放下水杯，露出一丝疑惑，她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可能是她忘了？
不过这些现在并不重要，符依脸上露出一个明媚又带着点神秘的笑容：“其实，不用我发了。”她拿起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喏，你们看群里。”
林薇和周敏好奇地拿出手机，小组群里，赫然是符依刚刚转发的一份文档，标题清晰明了，内容详实，结构完整。
“这是……？”林薇点开文档，迅速浏览起来，眼睛越睁越大，“哇！这方案……太完整了吧！连技术细节都想到了！依依你什么时候做的？”
符依摇摇头，语气认真：“不是我做的，是余青学长做的。”
“余青学长？”周敏有些惊讶，“就是那个…嗯，你之前拉进组里凑人数的学长？”
“对啊！”符依用力点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佩服，“我下午还在图书馆冥思苦想呢，他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样，直接把这么一份东西发给我了！厉害吧！”
她说着，又有点气鼓鼓地戳着手机屏幕：“可是我都夸他半天了，感谢的话发了一堆，他居然就回了个‘嗯’，后面再也不理我了！还说着什么功劳都给我的话，真是的……明天我得去找他好好说说，功劳是他的就是他的，我可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
林薇和周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惊讶。
“这位学长……效率可真高啊。”林薇感叹道，“人也挺好的嘛，这么帮忙。”
周敏点点头，表示同意：“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回头得好好感谢人家一下，一下子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依依，你下午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宽宽松松的，跟你平时风格差好多，还突然说要回宿舍，吓我们一跳。”
符依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打扮？我下午不就……”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全是平时的风格。
“就是你跟我们分开那时候啊，”林薇插嘴道，“穿了件很大的灰色外套和短裤，看起来怪怪的，还说自己没睡好要回宿舍休息。”
符依脸上的表情彻底变成了茫然：“有吗？我中午跟你们分开后就直接去图书馆查资料了啊……没穿什么大外套啊？回宿舍什么的，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宿舍啊？你们是不是记错了？”
林薇和周敏看她不像开玩笑，也疑惑起来。
“可能……真是我们看错了？”林薇不确定地说。
“大概吧，当时都快讨论晕了。”周敏含糊其辞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将两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文档上，“还是先看看学长的方案吧，这里有几个点我觉得特别妙……”
话题被带回了项目上，但那一个小小的、关于衣着和去向的疑惑，像颗微小的石子，轻轻投在了周敏的心湖里，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