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我看了眼预定的电影票，就和安祈准备骑着电动车一起去附近的影院观看，距离大概是五分钟的路程。
可当我们骑着车子，经过门口的时候，就被蹲点的记者拦了下来。
“快跑。”
我按死油门想要冲出人群，眼前却有一名记者拿身子阻拦。
爱心希望小学是个陈年旧事了。
“当年事情被一笔带过了，那所小学究竟是什么情况？身为当事人，你是怎么感受的？”
我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差点翘起来。
见躲不开这群人，我只能先下车，稳住车身，跟坐在后排的安祈说：“你先走。”
安祈犹豫地看着我，坐到了前座，握着车把骑走车子绕开。
“你们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要去哪？”
“让他走。他讨厌灯光，你不是要问爱心希望小学的事情吗？”
我拽着前方想要阻拦安祈的记者的领子，将他拉到了一旁，他们见我要问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就放开了安祈。
安祈连画像放在美术馆都害羞，面对这么多的记者肯定非常的怯场。
“你们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她是画中女孩的替代品吗？”
我讨厌聚光灯。
我更讨厌这个记者，他偏偏问些安祈最讨厌的话。
“首先他不是任何替代品，他是我的朋友。”我挤着眉怒视镜头，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其次他是男生，我们拥有相同的爱好，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准你们伤害他。”
“关于爱心希望小学的事情？你有何感想？”
更多的记者其实对我的私人事情并不关心，他们想要问的是爱心希望小学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对他们到底有什么魅力。
“我不想回忆那里的生活。”
我有点害怕那些镜头，这些人貌似进不了学校，我一步一步退回了学校内。
有个穿着西装的女记者，将话筒递到了我面前询问：“那你可以说下武南美院的问题吗？这所学院我听说问题很大。”
“我不知道这儿有什么问题。”我边说边退。
“你认识这所学院的校长吗？他自从上位以来风评一直不怎么好，拆除标志建筑，开除校董，利用秋之兰敛财。”
终于靠近了刷脸的站桩旁，我躲到了学校里面。
门卫和警卫都出动，将这群记者拦在了门外。
可那名女记者只是给几个安保看了一下手中的证件，直接就被特别放行了进来。
我看见这一幕大为震撼。
她走到我面前，继续追问：“你认为这所学院的校长是好是坏？”
“好。”我僵硬着作答。
“为什么？好在哪儿？”
对方的话问的我一愣一愣的。
“这件校服就是他送的。”我指了指身上的校服说道。
我虽然没指望能够得到什么报酬，可这件衣服的价值明码标价就是三千。
钓个鱼，拍几张照，或者见见客户，能够拿到三千块钱，虽然常常被坑来坑去，可这件衣服他值钱啊。
怎么看都算是我赚了。
“我买不起校服，这是他给我的。”
正在我说话的时候，在学院门口的地方，门栏杆突然打开了，一辆白色的轿车侧方漂移闪着灯，不少记者想要涌进来，可看见那疯一般的车子纷纷向着左右避让。
车子直接开了过来，车子上下来的乔大师领走了门口的记者。
车上下来的校长和大爷，急匆匆赶了过来，当两人看见我面前穿着西装的女记者，纷纷避让。
“咳咳……还是来晚了一步。”校长直接两眼一翻，跪在了地上。
“那采访先到这里吧。该问的我都问了。”女记者看了眼赶来的校长和大爷说着，转过身径直走了。
“慢着，我知道他胡来点，但你可以采访一下学校七天修建的食堂，这是奇迹，而且充满特色，秋之兰的钱几乎全砸了进去，他也全程监工，换了好几批施工队。”大爷起身走过去，还想挽救一下。
女人看了眼大爷，给了对方面子：“我会了解的。”
然后她转身就走了。
“没事，我先走了。”我看了眼紧张的局面，总感觉情况不对，悄悄地溜走了。
校长的颜色一下子煞白了，整个人像是燃尽一般倒在了车子旁。
电影的计划泡汤了，我跑向了地铁，安祈给我发了信息，问我记者有没有为难我。
“学长你毕业于平江爱心希望小学吗？”安祈询问我。
我回答是的。
他没追问。
第二天武南美院就上了热搜，而且连续三条。
第一条是武南美院美术馆的画作，持续有源源不断的热度，还成了网红打卡点。
第二条是关于《约定》的三人，乔大师，童老师，和我，还标注我是画作《在我眼中》的作者。
第三条还是三人的事情，不过是关于很多年前的爱心希望小学的事情。
有人爆料那所学校出来的，百分之八十都是不良，且都是危害社会的分子，也有一条曾经是爱心希望的小孩长大后弑父的消息流出。
平江市不得已爆出了曾经的案卷，阐明了曾经那里面的学生上交的劳动课劳动作业，实际上就是高压作业，学生抹腻子粉刷教室，且学生的校服也爆出不符合标准，学生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包吃包住包学习。
“你之前的编号是多少？”唐悦问我。
“我忘记了，我把毕业证也弄丢了。”
“现在互联网很厉害，有人把你的毕业照都扒出来了，是个光头，好像是五百一十四号。真是不吉利的数字。”
唐悦吃着晚餐调侃，她把手机拿起来递给我看。
那张照片里是个光头，不过浑身都是伤，哭唧唧地站在一边，其他人貌似很高兴。
人一旦站在风口浪尖上，好像就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会被跟踪了。
“你貌似不开心。”唐悦问我，“你现在是名人。”
“我讨厌这种感觉，能把那幅画撤掉吗？”
“可以啊。”唐悦爽快答应了，她侧过脸，瞅了我一眼：“我也不想成为替代品。”
她同意之后，我就去找了童老师，虽然关老师也劝我，说这是成名的机会，可我还是要求撤掉了那幅画。
“我讨厌成名。”
“你注定成名。”乔大师解释道。
“那就让我向那些艺术家一样，死后成名，我活着一天就不想成名。”我郑重其事道。
最后终于是将博物馆的画给撤了下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上课的时候，班里还是聚集了很多人来围观。
就好像是把我当做珍稀动物一样，上课我都不敢摸鱼，手机我都不敢拿出来。
只好撕下一夜学校发的练习簿折了个千纸鹤。
千纸鹤折完才发现过去了三分钟。
为了消磨时间，我把手塞在了桌洞里折纸，感觉只要撕扯纸张都会被注意。
“咳咳……”
就连讲课老师也在注意，不过他当做没看见避开了。
毕竟这是一节水课，玩手机的都蛮多的。
这个时候，往往我都在刷剧。
下课后，总算解放的我，悄咪咪冲出了教室，其他人好像都很好奇我桌洞里的东西，里面应该是一朵花。
我想拿出来扔了的，因为一不小心折的太大，拿出来太显眼，就决定扔在了里面。
刚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就拿出了手机查看消息。
走路的时候，手机好像有信息。
是蒂芙尼发来的信息，她说画是不是我的。
我回答是的。
“我想你了，我们好久没见了。”她说。
这些天她都在拍戏，一直很忙，她在忙着地方转型。
“可以的话，能不能等风波过去。”
这几天我几乎被顶在了风口浪尖。本来她就够显眼了，我最近几乎不敢见人，就等着事件过去，甚至连原本的拍摄计划，我都推迟了。
画像撤掉之后，互联网这种来也快，去也快的东西，我的事情一下子热度去了不少。
我本以为就这样。
中午在新食堂吃了饭，新食堂做的还行，米饭和汤都可以免费续，最便宜的只要五块钱。
“你是江庭吧。”
端了一碗面的罗子轩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们是一个班的。”
“我知道。”
他的饭是大排面，加蛋，加花干，加鳝鱼丝，加鸡腿，是一个大盘子放着一碗面。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样吃也太豪横了吧。
“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能不能教我绘画。”
他直白地问我。
教他画画。
我那两幅画属于是靠关系上去的，第二幅画我也只是听说和在网上看过，可那画明明是被撤掉的画。
这一切说实在应该感谢校长，果然人不能没有关系。
可我真的很痛恨，没有能力而站着位置的。
“我其实不会画画。”我坦白道。
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乔大师是靠自己的实力，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一直想要帮我，我也能看得出来，可我清楚自己就不是艺术家这块料。
这种随时都可能吃不饱饭的工作，不是我所追求的。
“你这话说得未免太谦逊了吧。我现在住在你的宿舍，我听说你生活很穷破，这个给你。”
他说着递给了我一根鸡腿，这分明是贿赂。
看着一大块鸡腿放在自己碗中，我有点想吃。
“我平时在家自己做饭，这次是专程来食堂吃的。”
听说这食堂改良——心了。
而且对外出售，这附近不仅仅是大学区，也曾经辉煌过，不过现如今是养老圣地，里面推出携带老年卡可以打折的便民套餐，还有南瓜玉米一类的杂粮。
食堂对外开放，也有外卖，也供给附近的小学和幼儿园，这附近的学校特别多，住的几乎都是老教师。
教师凭借教师资格证，也可以在此打折吃饭。
学生的话，本校生也有优惠，不过是买多了才有优惠，本来免费吃饭和汤就已经很良心了。
正常来看学校肯定是要亏本的，因此食堂推出了创意餐，不是西葫芦炒月饼，而是一些高档的日料，西餐，据说是在二楼贩卖，有高级甜品，还有惠灵顿牛排，去楼上的大多都是本校学生，据说是限量餐，还都络绎不绝呢。
“你只要指点就行。”
“啊……我试试看了。”
不知为何，一下就又回到了之前家庭教师的状态了，明明什么都不会，却死皮赖脸的凑了上去。
等想反悔的时候，已经把鸡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