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归还那一束玫瑰。

“就是很漂亮啊。”

身边的白芸语气认真，不带一点犹豫。

“…”

陆薇竹没有说话，她低着头，被夸赞很开心，有人喜欢也很开心，但更多的还是压抑。

她不值得人喜欢。

“芸姐更漂亮吧。”

陆薇竹咬了一口肉串，孜然与辣椒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

嘛，只是花的话，不还也没关系？自己只要用其他东西来还礼就行了对吧？只要能做到不亏欠，就不用去接受爱意，进行一段不公平的感情？

至于自己…陆薇竹没考虑过这一方面的问题，她尚且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靠着石桥的栏杆，陆薇竹闭着眼。

“…不喜欢夸奖么？”

白芸见她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暴露了。

她感到懊恼，自己不该这么早就进行过分亲密的举动。

“哈哈，那个，我神经有点大条，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的话，我向你道歉。”

白芸尬笑两声，她讪讪收回手，脑中却回味着少女腰部的柔软。

“没事，没有不好的事…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陆薇竹摇了摇头。

沉默无言，二人一同吃着烤串。

休息了一会儿，陆薇竹站起身。

“薇竹，休息够了么？”

“嗯，芸姐，要回去吗？还是继续逛？”

“唔，再走一走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白芸看了眼陆薇竹的侧脸。

想要在工作之外的时间里更多的和她待在一起。

不能搂着陆薇竹的腰，退而求其次，白芸牵住陆薇竹的左手。

“好。”

肩膀抖了一下，不过少女并未表现出不满，白芸稍稍安心。

牵着陆薇竹的手，甜蜜与忧愁各自参半，白芸与她一同继续行走。

穿过石桥又走了一段距离，不知从何时开始，城市又变得繁华起来，依旧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一，二，三，四…”

心情比刚出来时乱上许多，陆薇竹继续数着地砖的数量。

白芸听见她轻微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不由得会心一笑。

和陆薇雨说的一样，身旁的家伙果然是个笨蛋吧？

“薇竹，等小薇雨病好了之后，你想干些什么呢？”

从陆薇雨和医院的医生那儿，白芸知道了一些关于陆薇雨的状况。

已经手术过一次，但因为拖了太久，结果不算太好。

经历一段时间的化疗后，她可能还要再做一次乃至两次手术才能出院。

总的时间加起来，大概在半年到一年之间。

“不出意外的话，小薇雨她可能半年到一年之内就能出院。”

“啊…这样么？”

陆薇竹愣了愣。

最近一段时间，她常在忙各种各样的事，因为两位金主焦头烂额，没能去更多的了解陆薇雨的病情。以至于她身为陆薇雨的姐姐，了解的竟还没有白芸多。

得到喜讯，喜出望外的同时，陆薇竹也有些自责。

看样子，她不用被夹在两位金主之间太久了。

“嗯。所以，薇竹，能告诉我你之后的打算吗？”

白芸虚虚握着陆薇竹的左手，指尖轻轻挠动少女的掌心。

她喜欢这样的小动作，能够看到身旁的少女因为自己的动作有所反应。

“唔…”

陆薇竹脚步放慢。

“继续打工赚钱，供薇雨读书，然后看着她成家立业。”

这是她一直以为的愿望。

“咳咳，我是说你自己。”

白芸咳嗽两声。

“我？不知道…”

“薇竹不打算成家么？”

白芸问出了一个相对比较敏感的问题，也是她十分在意的问题。

“…”

陆薇竹的脚步停了下来，这问题让她实在难以回答。

她想要成家么？当然是想的吧，她也想有可以依赖的人，想被爱着，想看见女儿承欢膝下，尽管这些已经成了不可能。

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白芸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我还没想好。”

陆薇竹最后还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嘛，还是要成家的吧？为了妹妹忙碌那么多，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么？”

手心出汗，白芸有些紧张。

“…”

陆薇竹再一次沉默。

她的想法有这么重要么？

“啊…真是的，喝这么多酒…笨死了。”

“唔…啊…今天是小白的生日嘛，喝点酒怎么了~”

“那也不能当着朋友的面醉成这个鬼样子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断了陆薇竹的思绪。

抬起头，陆薇竹看见了她不愿看见的两个家伙。

冥冥之中的预感成了现实。

不远处，穿着一身西装的白璐正搀扶着醉酒的宁婉从豪华饭店走出来，她头顶戴着一顶纸板制作的金色王冠，和身上的正装格格不入，有些滑稽。

宁婉则穿着一身深色的礼服，礼服的裙摆长长拖在地上，胸前的衣襟被酒水打湿，脸上是陆薇竹从未见过的绯红。宁婉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陆薇竹抬起头，她看见饭店的招牌，是她上次被灌醉的地方。

“…芸姐，我们回去吧。”

后退两步，心底生出厌烦和对那两人的恐惧，陆薇竹想要转身。

“啊。”

白芸怔在原地，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导致陆薇竹想打道回府。

陆薇竹的手被白芸牵着，白芸不动，陆薇竹也走不动道。

二人的话语吸引了宁婉的注意。

摆脱白璐的搀扶，她摇摇晃晃走到陆薇竹面前。

“嗯？哎…这不是小，小陆么？”

话都说不清楚，手指指着陆薇竹的脸，她开口时，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陆薇竹下意识闭眼。

“…宁小姐，晚上好。”

刚想道歉，意识到身旁就是重视的白芸，陆薇竹勉强笑了笑。

把左手抽出来，她微微弯腰，礼貌而不失优雅。

“…呦…你的手这是？”

“劳烦宁小姐关心了，这是前些天摔的。”

陆薇竹的心肝颤了颤，她把右手藏在身后。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恶魔大概又在想些糟糕的点子。

“真…”

“阿婉！”

宁婉还想说些什么，白璐追了上来，她拽住宁婉的胳膊，拉了她一把。

宁婉的话戛然而止。

“…”

看着陆薇竹藏在身后的手，又想到陆薇竹刚刚替自己隐瞒的说辞，白璐十分心虚。

同时，她也是紧张的，不想让宁婉和陆薇竹过多交谈，害怕自己背地里的事情被发现。

“抱歉了，陆小姐，我爱人她喝醉了，有点失态。”

把宁婉藏在身后，白璐道歉，她同时用余光打量着陆薇竹身边的白芸。

想到陆薇竹是和这人一同出来的，不知怎的，她有点不爽。

“…没事的，白小姐，生日快乐。”

强颜欢笑，陆薇竹点点头。

不想在这过分尴尬的处境过多停留，她抓住白芸的手腕。

“芸姐，我们回去吧？也逛了很久了，我困了。”

“啊啊…哦，好。”

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白芸不再迟疑，她重新牵住陆薇竹的手，二人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缓步走去。

目送着二人离开，白璐松了一口气，她的身后，宁婉探出一颗脑袋，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二人牵在一起的手。

“小白，她还知道你的生日啊，看样子，你们关系挺好？嗝…”

说着说着，宁婉打了个酒嗝。

她向来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呃呃，是你刚刚说的今天是我生日吧？笨死了。”

慌张了片刻后，白璐反应过来。

“好了，回去了，乖乖上车。”

她扶着宁婉，费了很大力气，总算是把宁婉推进了汽车的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