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贫民窟的巷道里只剩下零星几盏魔法灯摇曳着微弱的光。

凯尔背靠着一堵老旧的砖墙,火红的发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他双臂抱胸,目光紧盯着酒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耐心点,小家伙们。”

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身旁的尤利乌斯和赛琳娜,“这种地方,越是着急越容易打草惊蛇。”

尤利乌斯沉默地点了点头,但神经却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酒馆门口,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手从未离开过。

赛琳娜则站在稍远的阴影处,灰白的长发被夜风吹得轻轻飘动,浅灰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酒馆里的喧闹声渐渐平息。

直到午夜时分,巷子里终于传来了新的动静——

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近酒馆。

他的脚步虚浮,眼窝深陷,干裂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指甲缝里满是黑色的污垢。

“哦豁?来了。”

凯尔嘴角微微一勾,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年轻人踉跄着推开酒馆的门,刺耳的笑声和粗鄙的叫骂声从门缝里泄了出来。

然而,不到五分钟,那扇木门就被人粗暴地踹开——

“滚出去!你这没用的废物!”

壮实的店主满脸嫌弃地揪着年轻人的衣领,像扔垃圾一样将他甩到了巷子里。

年轻人重重地摔在潮湿的石板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立刻爬了起来。

他的膝盖擦破了皮,暗红的血珠渗了出来,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酒馆门口,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哀求:

“求求您......再给我一杯......就一杯......”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嘶哑,手指痉挛般地抓挠着自己的胸口,在单薄的衣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我......我可以付钱......我可以......”

店主冷笑一声,掏出一瓶酒,在年轻人面前晃了晃:

“想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先把你欠的两千索里还清再说!”

年轻人绝望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抓住那个瓶子。

但店主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回酒馆,重重地关上了门。

巷子里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年轻人痛苦的呜咽声。

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野兽般低声嘶吼着。

突然,他的动作猛地僵住,眼球不正常地凸起,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的喉咙里挤出的呻吟声仿佛气若悬丝,苍白的皮肤下,血管暴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呃......啊......”

他的手指深深抠进石板路的缝隙,指甲崩裂的脆响被淹没在痛苦的喘息中。

鲜血从指尖渗出,在青灰色的石板上晕开暗红的痕迹,但他却恍若未觉。

“我们的机会来了。”

凯尔的红发在阴影中微微晃动,他眯起眼睛,突然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赛琳娜灰白的睫毛轻轻一颤。

她无声地滑步上前,斗篷的阴影如水般漫过潮湿的地面。

眨眼间,她已经蹲在了那个痉挛的年轻人身旁。

月光下,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对方青筋暴起的手腕。

指甲在皮肤上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银光——

【昏睡之爪】

这是几乎刻在吸血鬼们骨子里的天赋。

当她的指尖掠过颈动脉时,一缕冰凉的魔力顺着血管流窜而上,精准地掐断了他的意识连接。

年轻人的瞳孔骤然扩散,剧烈的抽搐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赛琳娜灰白长发间若隐若现的尖牙。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巷子里重归寂静,只剩下夜风拂过的沙沙声。

“走,我们撤退吧。”

凯尔不知从那里摸出来了一件灰褐色的粗布斗篷,他手腕一翻,斗篷如同展翅的夜枭般展开,精准地罩在了昏迷的年轻人身上。

红发青年弯下腰,像扛一袋谷物般轻松地将年轻人甩上肩头,向着尤利乌斯和赛琳娜使了个眼色:

“今晚可算是有大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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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尤利乌斯在庭院门口拦住了刚起床打算去晨练的凯尔。

少年黑色制服上的银扣在朝阳下闪闪发亮,衬得他的表情格外凝重。

“那个年轻人怎么样了?”

尤利乌斯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却紧盯着凯尔的眼睛。

红发青年停下脚步,无奈地耸了耸肩: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暂时把他安置在公爵府东侧的私牢里。”

“那家伙现在的情况......”

凯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在西部教区见过太多这样的案例了。”

“怎么说?”

尤利乌斯皱了皱眉头。

“经过琳的检查,这家伙成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凯尔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一般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我在我们那边可是亲手处决过不少这种家伙了。”

“我们恐怕指望不上他了。”

“那、那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是啊。”

远处传来侍女的说笑声,凯尔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尤利乌斯的脸:

“总之,那家伙现在就是一具还能喘气的尸体罢了。”

“......真的一点治愈的希望都没有吗?”

尤利乌斯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和声音中都充满了不甘。

凯尔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你想亲眼看一下的话,也可以去私牢看看。”

二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尤利乌斯老弟,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过了许久,凯尔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开解他似的开口道,“但有些时候,我们越是强求,就会离目标越远。”

说罢,凯尔转过身,朝着他挥了挥手:

“我们至少知道了,那家酒馆确实有问题。”

“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在凯尔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后,尤利乌斯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石墙上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少年最终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私牢的铁门在阴影中闪着冷光,守卫见到是他后便默默让开。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尤利乌斯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那个年轻人被铁链拴在墙角,听到动静猛地抬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扩散得几乎看不见眼白。

铁链随着他剧烈的挣扎哗啦作响,在石墙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给我......求求你......哈哈哈......”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指甲已经在石板上抓出了道道血痕。

突然,他像是认出了尤利乌斯,布满青筋的手突然伸出铁栏:

“我知道你!你是圣骑士!”

尤利乌斯下意识后退半步。

年轻人的皮肤已经开始呈现不自然的灰白色,嘴角挂着白沫,脖颈处的血管诡异地凸起,像是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救我......”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转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不,杀了我......救我啊!!!”

铁链随着他癫狂的扭动深深勒进皮肉,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我、我还要......我还要啊!!!”

看着这一幕,黑发少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家伙......大抵是已经疯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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