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哈尔...今年19岁了...”
“哈？！”
“什么？！”
姜小夏和秦云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感叹，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姜小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粉毛团子。
身高顶多到她肚子，圆润的脸蛋上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怎么看都像是个小学生。
「19岁？！」
「开什么玩笑！这身高、这体型、这说话的语气...说8岁我也就信了！」
「是不是被莉娅学姐打傻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瞟了眼秦云，秦云也是一脸‘这孩子是不是发烧说胡话’的疑惑表情。
“哼，少见多怪...”
莉娅环抱双臂，虽然脸上因刚才姜小夏的偷袭还残留着红晕，但谈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时，她又恢复了那副傲慢的姿态。
她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笨蛋人类们离了本小姐果然不行’的得意语气解释道：
“鹰身女妖的寿命大约300年，60岁才算成年。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她最多也就6岁左右。”
「六岁...」
姜小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新看向满脸泪痕的哈尔。
这个年龄解释配上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和委屈巴巴的表情，顿时就合理多了。
虽然比起普通6岁人类女孩，她的个头似乎还是略高一些。
原先因被骗而产生的那股怨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难怪行为这么幼稚冲动...还这么欠管教。」
「原来真的只是个没人教没人管的熊孩子...」
说是19岁，但如果身体和大脑发育都只相当于人类6岁的水平，心智像个孩子也完全说得通了，那脑容量决定的东西谁都没办法。
姜小夏仔细打量着哈尔：
灰扑扑的短袖明显不合身，皮制短裤皱巴巴的，光着的爪子不安地蹭着地面，活脱脱一个缺乏照顾的野孩子模样。
「不过...她会魔法不是很危险吗？」
姜小夏心里又浮起一丝疑虑。
或许那些看似华丽的魔法，在行家眼里不过是小孩子撒泼打滚的水平？
莉娅学姐刚才不也轻易制服了她？
看向学姐，莉娅的目光在哈尔身上停留片刻，小声嘀咕了一句：
“哈尔...这名字对于鹰身女妖来说，简直就像...就像某个人类的名字就叫‘亚当’一样随意。”
姜小夏和秦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
这名字有什么问题？
秦云缓步上前。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哈尔没有炸毛反抗。
她的手轻轻落在哈尔的脑袋上，柔声问道：
“哈尔？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呀？谁给你取的？”
哈尔瘪着嘴，觉得这几个人类真是太麻烦了，揍了她不说，还在这里问东问西的。
可是看到莉娅那虽然不再凶神恶煞但依然没什么好脸色的样子，她还是委屈地出声：
“小时候...在别处流浪时...见到我的人...都叫我‘哈尔’...”
莉娅的目光飘向窗外，冷峻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表情变得有些哀伤。
她侧过头：
“...哈耳庇厄（Harpy）...那是传说中第一只鹰身女妖的名字...那些人根本不是在叫你...他们只是惊奇地喊出了他们所知道的‘鹰身女妖’的代称而已...”
这让她想起《床边的小豆豆》里那个可怜的朝鲜孩子，因为其他孩子总是恶狠狠地喊他‘朝鲜人’，久而久之，他以为那就是一句骂人的话。
眼前的哈尔，她的名字由来，何其相似。
姜小夏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
原来连名字都是别人随口叫的。
她看到莉娅脸上那抹淡淡的难过，立刻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莉娅微凉的手，在那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抚摸安抚。
莉娅小脸一红，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甩开，只是别扭地转开了视线。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呢？”秦云继续询问。
“才不告诉你们！”哈尔立刻警惕起来，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竖起尖刺的小刺猬，
“你们都是坏人！抢我的石头，还打我！现在又想干什么？”
她瞪了一眼姜小夏，又愤愤地看向莉娅，对刚才的教育还耿耿于怀。
小孩子记吃不记打，这家伙又顶嘴简直是忘记了刚才莉娅的小拳头。
姜小夏看着哈尔这副又戒备又委屈的样子，明白单纯的教训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叹了口气，语气认真而耐心地解释：
“哈尔，偷东西是不对的。那块石头根本不是你的，是店长辛苦工作换来的，属于他的财产。你擅自拿走，不仅会让店长难过，还会给他造成损失。”她顿了顿，
“而且你故意骗我出去报复，这种行为更加危险，既可能伤害别人，也可能伤害你自己。”
注意到哈尔闪烁不定的眼神，姜小夏又趁热打铁，
“我们询问你的住处，不是要伤害你，而是想了解你的生活状况，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说着，她看向秦云，“对了，秦云学姐不是说要带你去吃东西吗？等会儿我们去你住的地方看过之后就去吃饭...”
秦云立刻点头，脸上绽放出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是啊，哈尔饿不饿？想吃什么？姐姐带你去买。”
“吃...东西...”哈尔的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咕噜噜’的声音。
她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在秦云温柔的笑脸、姜小夏认真的表情以及旁边虽然冷着脸但似乎没那么可怕的莉娅之间来回游移。
最终，食物的诱惑和秦云天然的亲和力战胜了她那点戒备心。
她犹豫了一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好，那先带我们去你住的地方看看，然后就去吃东西，好不好？”秦云微笑着再次伸出手。
哈尔迟疑地望着那只温暖的手掌，又偷偷瞥了眼其他两人，终于慢慢伸出自己小手，轻轻握住了秦云的手指。
当三人走出‘橡木之心’旅馆大门时，姜小夏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刚才在房间里只觉得温馨舒适，此刻站在外面抬头望去，才发现这旅馆本身就是一棵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大橡树。
粗壮的树干虬结沧桑，直径堪比一栋小型建筑，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风霜。
树干内部被掏空加固，开凿出形态各异的窗户和精巧门廊，构成了一座浑然天成的树屋旅馆。
「好帅哦...这简直像是从童话里直接搬出来的！」
姜小夏仰着头，内心充满了新奇，
「住在树里面...这也太酷了吧！难怪叫‘橡木之心’！名副其实！」
前往哈尔家里的路上，秦云牵着哈尔的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想让她放松下来。
姜小夏和莉娅则默契地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从哈尔断断续续、不太情愿但也不算太老实的回答中，她们大致拼凑出了这个小鹰身女妖颠沛流离的生活轨迹：
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会去集市边缘一个破旧的小教堂，那里有时会有好心人分发救济的面包和稀薄的麦片粥，那是她一天中比较稳定的食物来源之一。
下午，她通常会去帮一个叫肯德里克的大叔干活。
“肯德里克大叔...人...还行吧。”
哈尔撇撇嘴，努力想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提到大叔的时候看起来像是还挺开心的，
“帮他搬搬东西，打扫打扫卫生...有时候...干完活会给点钱。”
她说着，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有钱，还从脏兮兮的裤兜里掏出一个屏幕有些划痕的旧手机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