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了目的地,走到了一栋别墅面前,周围环境安逸舒适富丽堂皇的装束映衬着这片地方的住户社会地位不低。中央轴线是一条蜿蜒的景观带,卵石小径穿梭于精心修剪的草坪之间。几棵姿态优美的乌桕和银杏成为视觉焦点,树叶在微风中轻颤,筛下细碎的光斑。沿途点缀着低矮的绣球花丛与狼尾草,呈现出精心打理却又不失野趣的自然美感。
陆望舒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触那冰铜材质的门铃按钮。一声低沉而悠远的“叮咚”声穿透厚重的门扉,仿佛投入静谧湖面的石子,在别墅内部漾开无形的波纹。
短暂的寂静之后,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向内无声地拉开。迎面而来的光景让她微微一怔——一位约莫十八岁的少女站在门内,仿佛一幅刚刚完成的油画中走出的主角。
她的面容在门厅暖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皎洁如玉的质感,光洁的额头下,眉眼清晰如墨画,一双瞳仁黑得纯粹,却映着室内的灯光,漾出几分通透的光彩。少女并未施过多粉黛,自然的气色自肌肤里透出来,是一种青春独有的、饱满而干净的光泽。她随意地站在那里,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澈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山涧初融的雪水,凛冽又明亮,隐约中带着一股熟悉感。
“你好....”陆望舒尴尬的上前打招呼,谁知对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是两眼放光的看向旁边的张知夏。
“你是陆望舒!”
“唉?我吗。算是吧。”张知夏指了指自己回复道。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男神....”
“唉?”陆望舒懵逼的一脸懵逼,什么男神?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没见有人这么称呼自己。
“男神?为什么这么讲。”张知夏问道。
“我是你的小迷妹啊....”经过对方的解释他才明白,经过上次的校庆表演,自己跟陆望舒的人气水涨船高,而面前的这个少女就是自己的迷妹之一甚至还在初中就已经喜欢上了他,准确说是陆望舒了。
“怎么可能!我...额不对,他初中时就是个小透明,哪里来的什么迷妹啊。”陆望舒反驳道。
“怎么就没有了,我初中还被他帮过忙呢。”
张知夏也觉得有些诧异,初中时陆望舒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透明,除了张知夏之外的人基本都不会跟人有所交流,一直过了三年有所好转,再加上自己向来性格比较友好所以才扩大了交友圈子。
“你再好好想想呢....”陆清涵说道。
“胡清涵,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陆望舒像是被激活了什么记忆一样,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显然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胡清涵的家庭条件我知道,我去过她家,你少在这里蒙我。”
“真是我,只不过改名了。”说完便露出腿下的伤疤,交给了陆望舒看。
“这是....”没有记错的话,这条伤疤就是胡清涵的,但她不理解记忆中的胡清涵明明是个孤儿,虽然她刚刚口中说着家但其实也并不算。
胡清涵是在孤儿园长大,上了初中后由于年龄关系所以就被一户人家收养,但辛运的是因为南城一中的并不是什么私立中学,所以很辛运的遇见了陆望舒,虽然这个腼腆的男孩基本都不怎么说话,但是却很细心每次自己被孤立和恶意时,总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当然如果就因为这个动心的话当然不至于,事情还得说到回家的那次。
自己放学被拦截,然后依旧是陆望舒解围,不同的是为了她的安全起见陆望舒觉得这不是性格使然的问题,中学的霸凌事件她在网上也看过不少更有甚者尾随家中报复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自己不管对方如何劝阻自己都要保证她的安全。
只是到了对方的家后,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胡清涵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弥漫着酒精与沉寂的容器。
那扇门总是虚掩着,仿佛也厌倦了每次被粗暴地推开或摔上。推开它,一股复杂的气味便扑面而来——那是经年累月渗入墙壁和家具的、廉价烈酒的辛辣,混合着隔夜饭菜的馊味、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失意与颓败的霉味。阳光艰难地穿过从未彻底擦过的玻璃窗,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它们像无数渺小的生命,在有限的光柱里无望地翻滚。
她的父亲,通常以一团阴影的姿态,陷在客厅那张污渍斑斑的旧沙发里。身旁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如同战败士兵留下的盔甲。他有时会喃喃自语,有时则爆发出毫无对象的怒骂,但更多时候是死一般的沉睡,鼾声如雷,却更反衬出这个“家”令人窒息的空旷。
胡清涵的脚步声总是放得极轻,像猫一样滑过凌乱的地板。她熟练地绕开地上的障碍物,眼神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寂和淡漠。就是在这样一个沉闷得令人发疯的午后,或许是在翻找一件旧物时,那张被遗忘在抽屉最底层的纸张,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
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角卷曲。上面冰冷的官方措辞和那个清晰盖下的红色印章,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穿了她多年来模糊的预感。原来那片始终笼罩在心头的迷雾,那个关于“为何不同”的无声疑问,终于有了一个残酷而确切的答案——“领养”。
这个词并没有带来解脱,反而像最后一块巨石,将她对“家”残存的微弱幻想彻底压垮。她并未逃离孤儿院那集体的孤寂,只是以一种更残忍的方式,跌入了另一座孤岛。这座孤岛没有编号和规矩,却有更无形的枷锁;它被称为“家”,却比任何机构都更能让她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依无靠。
她缓缓蹲下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是她的日常手中的纸片微微颤抖。窗外是别人家的炊烟和笑语,窗内是她和那个仅因一纸文书而产生联系的、醉醺醺的陌生人。在这一刻,她明白了,人生并非离开孤儿院就能获得拯救,有些深渊,只会因为你看得更清,而显得更加黑暗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