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寒风似乎比刚才更凛冽了些,吹动着林舟额前的碎发。

林舟的目光从那只白色渡鸦身上移开,第一步接触确实成功了,虽然和他的计划不太一样,也不比预想中要好。

矿坑里发生了什么?她身上那大量血迹从何而来?冬狼毛和石蜥蜴鳞片……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在昨夜独自一人经历了怎样的搏杀?是潜藏的力量被逼爆发,还是某种更早的觉醒?

林舟深吸了一口空气,现在,他需要立刻调整策略。

他推门重新走进小屋,屋内,艾拉正小心地接过夜琉璃手中空了大半的粥碗。

夜琉璃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似乎比刚才清明了一点,看到林舟进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像受惊后试图隐藏自己的小兽。

“感觉怎么样?”

“……好…好些了。”夜琉璃微微点了下头。

“那就好。”

林舟走到桌边,拿起份标注着北境草药分布的地图,目光扫过上面几个点。

“你的伤需要静养,但我们的‘采集’工作不能耽搁太久。艾拉会照顾你,尽快恢复体力。”

他刻意将话题引回“工作”本身,这是目前维系他们关系最安全的纽带。

“嗯。”

夜琉璃应了一声,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林舟手中的地图,又迅速移开,那眼神里似乎有些什么,但林舟暂时捕捉不到。

林舟晃了晃脑袋,假装随意地提起。

“你昨天找到霜息草的那个矿坑附近,地形似乎很复杂,除了霜息草,你还注意到其他……比较特别的东西吗?比如,能通到别处的隐秘小路?”

他需要确认矿坑是否有其他出口,或者是否残留着可能暴露夜琉璃的痕迹,这些在教廷到来之前最好是能清理干净。

夜琉璃的指尖在被子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矿坑...”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很轻,过了几秒,她才再次开口:“左边...第三个岔口...石头...是青灰色的,上面有...裂纹。但是矿坑现在...”

林舟注意到她的指甲已经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呼吸的力度也明显加大。

随即他倚靠在床边,与她平视:“无论发生了什么,矿坑的事已经过去了。”

“你做得很好,那些事不用现在说。”

他故意让袖中的冬狼毛露出一角,又迅速收回去:“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会听着。”

夜琉璃盯着他收回袖口的手,呼吸渐渐恢复正常。

她突然做了一个让两人都意外的动作——把额头抵在林舟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背上,像小动物确认体温般轻轻一触,然后飞快缩回被子里。

“冷…”

她小声说,不知道是在解释矿洞的感受,还是自己此刻的状态。

林舟看了一眼夜琉璃,她已经重新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和那双带着惊惶的眼睛,正偷偷地瞄着他。

怎么说呢?林舟感觉现在的夜琉璃就像一只被捡回家,却依然害怕随时会被丢弃的流浪猫。

想到原本设计稿中那个高冷不可一世的魔女大人现在只有这么小小一只,林舟感觉心中的某些奇怪属性要觉醒了。

林舟心中微动,但面上不显,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小屋。

寒风卷着细雪,林舟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仰头与那只渡鸦对视。

“真是神人设计组在西幻还设计个这样的魔法造物摄像头,策划组的人是不是有病?”​​

林舟的内吐槽,一股熟悉的、作为主策背锅的悲愤涌上心头。​​

“等一下,我就是主策……底下那帮人不知道劝劝我的吗?做这么个玩意儿出来,现在坑死自己了!”​

唉,生活不易,策划叹气,玩游戏的嘛,有事骂骂策划,没事更要骂骂策划,策划一个游戏版本稳定似几个妈妈,不过策划组里面有两个玩瓦的,他们说随便死没关系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责的时候,是填坑的时候,既然这“渡鸦”是他当初拍板定的案,那它的运行逻辑、数据采集规则,他都门儿清,这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现在林舟有上中下三策,下策:​​ 用物理手段尝试摧毁渡鸦。哦,不太行,魔法造物的类ai还是蛮聪明的,现在这个战斗力不太能用物理摧毁。

中策:​​ 制造一场小混乱,吸引渡鸦和村民注意力,趁机带夜琉璃溜走,然后等教廷的人来美滋滋上通缉名单,开始苦逼逃亡生活,pass。

上策...既然是监控嘛,在有限的视角给出有限的信息,他们自己会认为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

给渡鸦的“镜头”前上演一场精心编排的“大戏”,让它记录下完全错误但逻辑自洽的“真相”,覆盖掉对夜琉璃不利的信息。

这场戏的主角,不能是他,也不能是夜琉璃,​他需要一个“替罪羊”,一个足够有分量、能解释得通那些痕迹、并且能让教廷觉得“合理”的目标。

计划逐渐在脑中成型,林舟深吸一口气,感觉久违的“工作热情”又回来了——虽然这次是为了给自己和某个未来的终焉魔女擦屁股。

林舟转身走向村长的家,敲了敲门,老约翰开门,看到是林舟,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卢恩先生,您来了?那野丫头没给您添麻烦吧? 她就是个祸……”

“没有没有,我这次来是想借些开采工具,等那丫头好一点就去采集要的物质,这是五枚银币,你拿着自己分给先前来了的,给村子添麻烦了。”

林舟地打断了他后面更不堪的话,老约翰捏着银币,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连连摆手。

“哎呀,卢恩先生您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林舟顺势将话题引向夜琉璃,眉头微蹙:“说起来,那孩子在村里……似乎并不怎么被待见?挺好一小孩,怎么……”

村长老约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搓了搓手,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卢恩先生您有所不知……唉,那丫头,命硬,克亲啊!”

“大概也就四五岁吧,她爹娘……就都……唉,都是意外,可村里人都说,是她带来的晦气!”

“也不是说村里人不待见她……”

老约翰的语气变得有些闪烁,眼神飘忽。

“粮、粮可没短过她的!该发的口粮,该给的地头,都没少!就是……就是孩子们不懂事,看她没爹没娘护着,难免……难免推搡几句,开开玩笑……村里事多,我们做大人的,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不是?再说了,她有时候也确实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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