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站在自己的房间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防盗门上被贴满了小广告，但房门和缝隙全都完好无损。
灵儿回头看向上来的楼梯，这里是三楼，这栋楼在外面看起来只有六层的样子。
在绯红打开房门后，一间一厅两室的房间出现在了灵儿的面前。
客厅里面东西不多，一个用来放杯具的柜子，一个热水器，一排不算长的沙发，一个用来吃饭的桌子。
浴室和厕所是同一个房间，出了厕所右转就是厨房，除了基础的厨具外，还有一个双开门的大冰箱，是整个房间里最贵的物件。
绯红把她领到了两个房间的其中一间前，打开门后里面空空如也。
“啊哈哈……因为我也刚搬到这里不久，所以这个房间还没有弄，实在不行……灵儿你今晚先和我睡一起？”
“嗯。”
灵儿点点头，走到了另一扇房门前打开门。
一个用来放衣服的衣柜，一个用来放化妆品的小桌子，上面摆着镜子。
“这样的话灵儿明天和我一起去买点家具？”
“嗯……明天要去学校。”
灵儿摇摇头，绯红也想起了昨天明清老师告诉自己的话，灵儿因为长时间请假，魔法少女课程落下的特别多，让自己多带带她。
“那明天就跟着我走吧，明清老师特地交代过。”
“嗯好。”
灵儿很快的应了下来，她正好因为不知道学校是什么而有些发愁，虽然也说不上。
但现在总归比自己要轻松一点。
这样想完后，灵儿就打量起了四周。
“浴室呢？”
“浴室在那里。”
绯红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不过只有淋浴，没有浴缸……可能没那么舒服。”
灵儿的目光在淋浴花洒上停留了一秒，微微蹙了下眉，但很快又松开了。
对她来说有热水就行，而且很快她的视线就被那个双开门的大冰箱牢牢吸引。
那冰冷的白色柜体，在她眼中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晕。
她走过去，下意识地伸手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里面却空空荡荡，只有几瓶矿泉水、一小盒吃了一半的酸奶，以及两个孤零零的鸡蛋。
“……好吃的呢？”
灵儿转过头，红色的瞳孔里带着纯粹的困惑看向绯红。
绯红连忙上前把冰箱门关上，语气带着几分窘迫。
“那个……我、我平时都是吃外卖或者在外面解决的，不太自己做饭……所以……”
“哦。”
灵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记住了，人类有一种叫做“外卖”的东西可以变出吃的，不一定需要冰箱，但还是有满满一冰箱食物更好，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吃。
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张双人床上。她走过去，伸出手按了按床垫，柔软的触感让她眼睛微微一亮。
不等绯红再说什么，她直接脱掉鞋子整个人扑了上去。
“唔……”
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一种不同于浴缸浸泡、但同样令人放松的舒适感包裹了她。
灵儿在宽大的床铺上滚了半圈，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干净枕头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小动物般的咕哝。
这比她那坚硬狭窄的单人床好太多了。
绯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那点因为招待不周而产生的歉意也淡了些。灵儿有时候看起来强大得不可思议，有时候却又像个得到新玩具就心满意足的小孩子，照顾新人真是件甜蜜的负担。
“时间不早了，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我。”
灵儿立刻坐了起来。享受热水是第一优先事项。
“好吧好吧，毛巾和新的牙刷我都放在卫生间架子上了，蓝色的那条是给你的。”绯红细心交代着。
她抱着绯红找给她的换洗衣物，依旧是绯红自己的衣服。
灵儿走进了卫生间。她研究了一会儿冷热水龙头，当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倾泻而下时，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虽然没有浴缸可以泡，但水流冲刷身体的感觉也不坏。她仔细地清洗着身上并不存在的污渍，主要是享受被热水包裹的过程。过了很久，直到绯红在外面担心地敲门询问，她才恋恋不舍地关掉水龙头。
穿着略大的睡衣走出来时，她的皮肤被蒸得微微泛红，发梢还在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不少。
轮到绯红去洗澡时，灵儿就盘腿坐在那张大床上，好奇地打量着绯红的房间。衣柜门没关严，里面挂着几件颜色鲜艳的裙子；小桌子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亮晶晶的；床头还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熊。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人类是不是总喜欢把东西堆在一起，不过她还是更喜欢空旷一点的地方。
等绯红也洗漱完毕，两人并排躺在双人床上。
关上灯，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遥远的路灯光线透进来一点微芒。
灵儿睡得很规矩，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并不需要太多睡眠，特别是因为今天白天吃掉了夜魔的凝聚体，自己到现在都有一种饱腹的感觉。
但旁边的绯红却有些睡不着。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晋升考试的惊变、街道上的惨状、失去呼吸的其他魔法少女……如果自己没办法保护好队员的话，她们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她侧过身，在黑暗中看着灵儿模糊的轮廓，忍不住轻声开口。
“灵儿……你睡着了吗？”
“没有。”
灵儿回答得很快。
“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们小队可能……”
绯红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后怕。
“嗯。”
灵儿接受得理所当然，她确实解决了麻烦，还吃到了好东西。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绯红再次开口。
“灵儿，你……真的只是力量型的魔法少女吗？”
黑暗放大了感官，灵儿能听到绯红声音里细微的颤抖和试探。她思考了一下怎么回答，怎么回答可以尽可能不给自己找麻烦。
“我比较饿的时候，力气会大一点。”
她想到了一个听起来最接近事实、又不会暴露太多的解释。今天打夜魔之前，她确实因为家被毁了很生气，也可以理解为一种“饿”。
“……？”
绯红看着模糊的灵儿，有些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如同动画片的解释是什么意思……
但灵儿的语气太平静太自然，反而让绯红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也许……是真的？毕竟魔法少女们的能力各种各样，就连自己的都……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好吧……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
绯红决定停止思考这个烧脑的问题，或许真的就是这样呢。
“哦。”灵儿应了一声，继续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没过多久，身边传来了绯红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着了，灵儿却在黑暗中慢慢坐了起来。
她偏头看向窗外，城市远不如白天喧嚣，但那种无数人类聚集产生的特有“气息”依然弥漫在空气中。还有一种更淡、更隐蔽的……同类的“臭味”残留。
夜魔虽然死了，但它带来的影响还没完全清除。城市里还有零星的低级黑怪在活动，或许还有像之前那两个被污染者一样的存在。
她轻轻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窗边，无声地拉开一条缝隙。夜风拂动她青绿色的发丝，红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发亮，扫视着楼下寂静的街道。
几分钟后，她悄无声息地关上窗，重新回到床上。没什么大家伙，只有几只比D级还弱小的、藏在角落里的东西，构不成威胁。明天自然会有负责清扫的魔法少女去处理。
她重新躺下，学着绯红的样子侧过身，闭上眼睛。人类需要睡眠来恢复精神，她虽然不需要，但模仿一下似乎也不错。或许能梦到一个大浴缸和装满美食的冰箱。
第二天清晨，闹钟尖锐地响起。
灵儿瞬间睁开眼，眼神清明，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朦胧。她看着绯红挣扎着伸出手按掉闹钟，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然后把脸埋回枕头里试图再赖几分钟。
灵儿不理解这种行为，为什么睡醒了，还是在自己设定的时间被吵醒，为什么还要再睡下？
她直接坐起身，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绯红。
慵懒是会死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但就是下意识地想要提醒面前的绯红。
“唔……灵儿……五分钟……就五分钟……”
绯红把脑袋缩进被子瓮声瓮气地哀求。
“要迟到了。”
灵儿平静地陈述。她记得学生手册上写着迟到会被惩罚，虽然不知道具体惩罚是什么，但肯定很麻烦。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绯红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发，眼神绝望地看着时钟。
“完了完了！第一节是明丰老师的课！”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灵儿就像个无声的观察者，看着绯红以旋风般的速度洗漱、换衣、然后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加热牛奶烤面包。
“快吃快吃！路上还要去给你借校服！”绯红把烤得有点焦的面片和牛奶塞给灵儿。
灵儿学着绯红的样子，坐在餐桌前，小口咬着面包。味道有点苦，但脆脆的，还能接受。牛奶是温的，带着淡淡的甜腥味。
吃完简单的早餐，两人冲出家门。绯红风风火火地拉着灵儿跑到隔壁单元楼，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和一个睡眼惺忪的女生飞快地解释了几句，借来了一套干净的校服。
“快去厕所换上！”
在教学楼的卫生间门口，绯红把校服塞给灵儿，自己焦急地看着手表。
灵儿看着手里这套蓝白色调、带着百褶裙和蝴蝶领结的衣物，研究了半天才勉强穿对。当她走出来时，绯红眼前微微一亮。
合身的校服衬得她身形更加纤细，青绿色的长发束成了简单的马尾，红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对新环境的茫然和疏离，看起来就是个气质有些独特的清冷美少女。只是那平坦的“前后装甲”和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冲淡了几分柔美，增添了几分中性化的帅气。
“没想到灵儿你穿校服还挺好看的！”
绯红由衷地赞叹，但也是立刻就伸出手拉着她就往教室跑。
“快跑！要打铃了！”
上课铃响起的前一秒，两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冲进了魔法少女B班的教室。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门口这两个迟到边缘的少女，以及那个陌生的、青绿色头发的……转学生？灵儿的身上。
明丰推了推眼镜，看着绯红和被她拉着的、面无表情的灵儿，皱了皱眉。
“绯红，你迟到了。这位是？”
“报告老师！她是灵儿！之前因为……因为身体原因一直请假！今天刚返校！明清老师说让灵儿来这边！”
绯红赶紧大声解释，同时偷偷掐了灵儿一下。
灵儿接收到信号，学着之前看过的记忆碎片，微微弯了下腰，声音平板无波。
“老师好。我叫灵儿。”
她的介绍干巴巴的，眼神甚至没有焦点地落在讲台桌上，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无聊的程序。
教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她就是那个请了长假的灵儿？”
“头发颜色好奇怪……”
“看起来好酷……”
“好像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她好像是明清老师的学生才对吧？”
明丰点点头，想起了这是昨天绯红队伍中的那个少女。
“好吧，回座位去。灵儿同学，你就先坐到最后那个空位吧。”
灵儿顺着老师指的方向看去，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空着。
很好，很清净。她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坐下，完全无视了沿途所有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
她的校园生活，就这样仓促而平淡地开始了。窗外阳光正好，洒在她摊开的、崭新却陌生的课本上。
而她脑子里想的却是：人类学校的椅子，没有绯红的床舒服。还有，中午会有什么好吃的呢？
她完全没有去听课上明丰老师讲的，关于魔法少女如何使用自己力量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