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别人,还为一些我也解释不清的东西。或许你有答案?观察者小姐?”

“你的感觉很敏锐。另外对于你的问题,我想我应该知道答案。”

倾盆的大雨下,警铃声和无数士兵和警察的脚步声杂乱地在一座官邸的周围响起,很快这条不知名的胡同就乱成了一锅粥,橙黄色的警戒线被拉起,能看到胡同内部的便利店雨棚下挤满了人,店铺里的喧闹声几乎要盖过了雨声。

大青花鱼站在一处货架前,眼睛看着货架第三层小盒子里的花生牛轧糖。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一个身高与大青花鱼相仿的小女孩,从货架的另一边走到了她的身边。

纯白色的纱裙,金色的瞳孔,银白如雪的头发——对方毫不掩饰自己非人的身份,但奇特的是,杂货店里没有一个人能够注意到她。

“这是什么能力,这么厉害,我能学吗?”

大青花鱼半开玩笑地问道。

“简单的光学迷彩而已,不过你的舰装可能支撑不起它的供能,到时候会过热爆炸也说不定。”

观察者回答。

“噫,那算了吧。”

沉默了一会,观察者对大青花鱼说道:

“你能接受……自己身上有别人的备份的事实吗?”

“……这样啊,怪不得我总是做那些无厘头的梦。这些梦,是指挥官丢失的记忆吧。”

“原来你知道这些?”听到大青花鱼如此利索的回答,观察者有些诧异。

“知道就不问你了,只是有个猜测,你的说法让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而已。江风姐说指挥官失忆了,我梦里的那个家伙名字叫还就杜远,天底下还有更巧的事吗?说说原因和后果吧,我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大青花鱼说着,看了一眼门外,杂货店的门口依然被堵得严严实实,不过雨似乎小了点,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门了。

“杜缘……或者说杜远,她曾经濒临死亡,我们用建造舰娘的方式在他人的技术帮助下又让她活了过来。”

“当时她就已经没有那些记忆了,我们尝试用和建造舰娘相仿的方法,从世界的量子信息树里提取她的信息,但得到的信息完整度并不足以形成人格。”

“因为怕影响到杜缘复活后记忆和人格的完整无误,我们放弃了提取到的信息,或许当时你恰巧诞生,你的心智魔方吸取了这些信息。”

“这信息没有影响到你的主要人格,而是成为了你人格中的一小部分,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你一些行为方式。按道理来讲,杜远过去的人格还算比较成熟,对你来说有利而无害。”

“嗯,意料之中。”听了观察者的解释,大青花鱼点了点头。

舰娘和普通塞壬以及深海的区别就在于,塞壬或者深海在刚诞生的时候就是一张白纸,而舰娘却拥有属于自己的记忆。

心智魔方将历史事物在量子世界留下的涟漪提取出来,将其制作成能够构成人完整的一生的记忆。这些预制的记忆形成了舰娘的人格,任何一点微小的记忆差别都能造成人格的改变。

大青花鱼接受了杜缘失去的记忆,但是这些记忆意外地并没有参与到主人格的构成之中。

对于大青花鱼而言,这些记忆就像是一部在自己脑海中放映的电影,只不过这电影每隔几天就放一次,所以对大青花鱼产生的影响会比较深。

“所以这么说的话,我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是指挥官的女儿喽?”

“……你还挺富有想象力的。”观察者闻言笑了笑。

的确,杜缘人生的一个片段被大青花鱼在诞生后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是父母在从孩子出生开始就进行的潜移默化的教育,只不过这个比喻多少有些微妙。所以观察者对大青花鱼友情提示道:

“你的指挥官她到现在都是处,子女这种事,她可能还从来都没考虑过。”

“是啊,令人感慨。对了,你说的这句话我会如实转告给指挥官的。”

“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店?”观察者听了大青花鱼的话,眉头一皱。

“呜呜呜,塞壬老阿姨居然欺负小朋友,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大青花鱼听了观察者的威胁不退反进,给观察者气得笑了起来。

“看起来这些记忆对于你还真的没有什么影响,该皮还是皮,小心哪天别皮过头了挨揍。”调笑过后,观察者话锋一转,对大青花鱼问道:

“说起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首先,”大青花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今天她戴了一顶棕色格子纹猎鹿帽,身上穿着同样纹路的风衣,配了一件看起来十分搭配的格子裙,里面搭配了一件带蕾丝的白色衬衫,上面还系上了一条红色的领巾。

加上她戴着的圆框眼镜,镜片反射店内的灯光,为其平添了三分智慧,叫人大略一看,活像是一个小小的女版神探夏洛特。

“从最开始我就发现,你对指挥官的态度不一般。而且对于你的行踪,指挥官并不是完全无从知晓,偶尔你也会出现在指挥官的雷达上,根据出现频率来看,你一定在重点关注指挥官。”

“另外根据你的衣着,这件衣服不像是舰娘服装,因为它肉眼可见的很容易遭到破坏,这说明你接受了人类社会的物品,那就说明你不排斥在人类社会中活动。”

“我来这里干这么大的事,你既然在附近,就不可能不来看热闹,我现在躲藏的地方几乎是最佳选择,你不在这里等我,在哪里等我?难道要去外面浇雨吗?”

观察者听了,点了点头。

“分析的不错。看来他的优点你继承的很好。那么说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

“当然。威胁到、伤害到自己或者身边的人的人或事都要第一时间解决,别人或许有自己的考量,但是这和自己的立场无关,按照自己的立场考虑行事且从不犹豫——没想到指挥官以前是个这么果决的人,相比起来现在的指挥官更像是一个孩子呢。”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杂货铺门口的一些人已经散了出去,一部分围在胡同外的黄色警戒线外向里面探头探脑,另一部分则是该往哪里走往哪里走。

少部分的人进入店铺逛上两圈,拿了些东西才走,店铺老板这边收着钱,那边看着窗外的热闹,好不惬意。

“你说,万一有一天你们发现,只有杀了我,指挥官的记忆才能恢复,你们会怎么做?”

毫无征兆地,大青花鱼突然对观察者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观察者听后,对大青花鱼翻了个白眼:

“你还真是自作多情,你身上存留的那点记忆送给我,我都怕转入给杜缘的时候出问题,你还是带着这些记忆,乖乖当你的铁布衫去吧。快走快走,再不走警察把你抓起来,你指挥官还得想办法去大牢捞你。”

大青花鱼被观察者推搡着往门外走去,一边往前走,大青花鱼还一边不满地抗议道:

“为什么是铁布衫?是小棉袄才对!”

“你看看你干的事和棉袄有个批关系,赶紧走吧!”

……

雨停了。

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洒下昏暗的光,寒冷的水汽从地面上升起,看不见摸不着,可是一阵风过来,就让你抖上两抖,告诉你秋日已经过半,催促你赶紧准备棉衣。

“www好冷……”

莉莉丝在外面走了两步就已经被风吹得瑟瑟发抖。雪风牵着莉莉丝的手,发现她的小手一片冰凉。

“早跟你说了要穿秋裤的啦,指挥官你看你现在,脸都冻白了。”雪风一边说着,一边搓着莉莉丝的手,让莉莉丝能够稍微感觉暖和一点。

莉莉丝听了雪风的话后不服气地道:

“可是,明明杜缘也没穿秋裤,为什么她不冷?”

“嗯……也许……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雪风看到杜缘那一身单衣,只能胡言乱语。

她看向杜缘的脸,发现杜缘面色凝重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莉莉丝也发现了杜缘的异状,她戳了戳杜缘的胳膊:

“杜缘杜缘,在想什么?”

被戳了两下的杜缘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回答道:

“啊没啥,咋得了?”

“不,你绝对在事情,你看,你都开始说方言了。”莉莉丝用一种好奇宝宝的眼神看着杜缘,问道:

“和舰娘闹矛盾啦?还是……你有看上的学长啦?”

“……”

杜缘白了一眼莉莉丝,用手使劲搓了搓她的一头棕毛。

“呜呜呜……”

莉莉丝被搓得晕头转向,她从杜缘的魔爪下挣脱了出来,用手理了理被搓乱的头发,然后转头跑到了雪风的身后。

“杜缘你平时都不动手的,今天为什么这么暴躁?难道你……来了那啥?”

“你……我……你……”杜缘被莉莉丝的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一咬牙一蹬腿:

“嗨呀,我今天必须出这口气!”

“哇,杜缘发飙啦!”

莉莉丝看到杜缘蓄势待发的模样,抬腿就跑了出去。杜缘跟在后面,她没有刻意用舰装的力量,而是用自己本身的力量来追赶莉莉丝。

别看莉莉丝个头小,跑得却是很快,过了十几秒杜缘才追上这个管不住嘴的皮丫头,一边揪着莉莉丝的脸蛋,杜缘一边咬牙切齿地道:

“叫你贫!叫你贫!你闹矛盾!你处对象!你来姨妈!你可真会说话啊昂?会说你多说点啊!”

“唔唔唔唔唔唔哇!”

莉莉丝的脸被杜缘反复揉成了各种形状,在经过了相当艰难的一段努力之后,莉莉丝终于从杜缘的“魔爪”中逃脱了出来。

揉了揉自己已经被杜缘揉红了的脸颊,莉莉丝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冷了,剧烈的运动让她的身体开始散发热量,现在莉莉丝居然开始感觉到有些热。

“所以,杜缘,你真的不要紧吗?”

挣脱了杜缘的魔爪之后,莉莉丝还是对杜缘问道。

杜缘摇了摇头:

“没事,刚才愣了个神。”

在刚才和莉莉丝打闹的时候,杜缘想通了一些事情。

大青花鱼和杜缘之间的链接已经恢复,杜缘知道李鼎鑫已经死于大青花鱼之手,没有额外的人受伤,也没有留下证据。

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大青花鱼看起来意外地很有经验,或许这也算是潜艇舰娘的一种特长?

是否触犯了法律,是否违背道德,李鼎鑫到底该不该死,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不用杜缘去考虑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其事实就无法改变,再去思虑无非是给自己平白添堵。

在李鼎鑫死了之后,会有人去填补他的位置,而在不久之后,杜缘她们就要返程回到西格玛学院,不用担心东煌的后事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自己可还要继续迎接明天呢。

“杜缘,我怎么感觉你突然又高兴起来了?不会是得了精神病吧?要不要去看看校医?”

“莉莉丝你知道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大青花鱼了。”

“哪有~”

杜缘和莉莉丝在路上走着,秋水繁星般点缀在柏油路上,倒映出灰白相间的云絮,也倒映出二人相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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