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谓的秦二爷就站在他身侧侍候着,脸上堆满谄媚之色,未敢有半点动作。
其身后赫然没有影子。
风声未见,鸟鸣亦喑。
院里只有落子之声。
忽然,他手中黑子顿下,转头看向镇中某处。
“风道长,这...”
秦二爷见他停子,以为要问自己局势,忙不迭凑着上前,就想在那棋盘上指出落子处。
道士望了许久,手就一直顿在半空,等到身后人反复呼唤几次,他这才又将棋子咔哒落下。
秦二爷见他落了自己所指的位置,面上立即一喜,就要开口奉承。
“闭嘴。”
“这...”
那道士喃喃着,说话叫人听也听不清楚。
“...判你魂飞魄散,留个全尸,也勿转世去了...转世...转世...”
秦二爷被他喝止,又听到什么转世一类的话,面上笑容僵住,也顾不得体面,赶快匍匐地上,不敢稍有动作。
久久之后,道士才长出一口气,冷冷看向匍匐在地的家伙。
分明夏日,院里气氛却为之一寒。
“你那管家做错事了。”
“不不不...不敢!”
秦二爷连忙低声应诺,手指不自觉地扣着地板,指甲见血也浑然不觉。
“换你表弟来吧。”
“风...风道长!再给我一次...”
道士摇摇头,张口一吸,惶恐不安的秦二爷瞬间惨叫着化作一道黑气,转瞬没入他耳鼻之中。
紧接着,他又将气息一吐,那黑气又翻腾卷回,瞬间化作一个书生模样。
书生复苏,怔怔地摸向自己脖颈,那里赫然有一道勒痕。
而他与那秦二爷一样,身下也无影子。
道士也不说话,从棋罐中取出白子,坐回原位,自弈如常。
只不过,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此刻早已是冷汗满身。
再说他望向的地方。
晴雨踏着夕阳碎光,正走在回家路上,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窥伺之意,轻轻摇头,挥手断了那家伙视线。
这大概就是那个什么秦二爷的窥伺了,这人倒是谨慎,连续两次都避开了她的探查。
顺着望过去,也只能看到镇中各个百姓,难以找到他到底躲在何处。
倒是得找个机会去秦家看一眼了。
少女抱着一大堆布料,走得匆忙,那店家也没想起给些包装之类,倒是让她显得有些笨拙了。
“小妹!来给我开个门!”
好不容易挨到自家门口,伸脚踢两下本就破朽的大门,晴雨高声往里面喊了一句。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哒哒哒的声音,一个小可爱立刻拉锁开门,就往她怀里扑来。
“诶!我拿着东西,你别!”
“妈妈!”
晴雨慌忙要把手中的布匹丢下,却已经来不及,只能赶紧拥住小妹,身后拉一道清风托住身子,这才没有跌坐地面。
“小心点啊。”
少女皱着眉头抱着小妹从风上起身,青布倒还勉强别在手里,黑布和白布已经惨兮兮丢弃一边。
小妹嘻嘻笑着,小脑袋照例在自家母亲身上拱了又拱,丝毫看不出悔改之意。
这孩子...
晴雨感慨着,见四周也没有人,就伸手又唤了两道清风,卷起掉落的两份布匹,抱着女孩进了门。
“妈妈,这些东西买来做什么呀?”
小妹伸手戳戳她手里的青布,小脸趁机凑到近处,眼眸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晴雨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奶香奶香的味道。
伸手把她的脸戳开一点。
“给你做新衣服。”
“想要裙子!”
“做不了裙子。”
晴雨一脸黑线地把这家伙放下,这才运着风把那几份布料卷进了里屋。
早知道就不给她讲什么王子公主的故事了。
这孩子原本还收敛些,自从给她取了名之后,就天天提出些过分的要求来。
“但是妈妈说穿裙子会很漂亮诶?”
“那也做不了。”
“诶......”
先不说买来的材料够不够,就自己也确实不会做衣服。
要说的话,其实只是买些材料来方便炼器而已,而且这些只能算是底材,过两天还得出去找找看看有没有辅料。
而炼器所成衣装的形式,她也确实只会“道袍”这一种。
想前世弟子多有夸自己手艺好的,要叫做些凡俗服饰去卖,每次她都打着马虎眼就敷衍过去。
末了,那些弟子还得夸一句师父真是淡泊名利。
想到此处,又看看身边面带失落的小妹,晴雨叹口气,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等以后去找能工巧匠给你做。”
“妈妈最好了!”
又闹了半天,吃过晚饭,一直到傍晚才终于把小妹哄睡着。
少女这才有时间自己坐在石桌边考虑起道服的形制来。
肯定不能像前世那样敷衍了事,但又不能太花哨,不然不符合自己的审美。
拿起手上那些布料,晴雨有些犯难了。
[喂,你说我现在能打得过我妈了吗?]
[你这又是在说什么?]
里屋,小妹又在骚扰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的仙剑。
[你别管,就告诉我。]
[打...肯定是打得过的...]
仙剑腹诽了一句,就算你什么修为都没有,你说要打,你那母亲估计也会装作被你打倒。
[真的吗!]
[那当然是...假的,你这才练气初期,而且我根本看不懂你妈到底是个什么实力。]
这也是实话,晴雨历来表现得都像个凡人,做饭洗衣什么的都不用灵力,只是亲力亲为。
但有些时候又能在一个不注意之间使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术法来。
[那我要加练。]
[你先好好睡觉吧,而且为什么要执着于打得过打不过呢?]
[作为王子当然要比公主厉害啊!]
仙剑被她这话呛了一口气,连忙开口回应。
[等等等等,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怪话?]
[妈妈说,王子和公主是要相伴一生的那种关系,我和她也是这个关系,所以我想做王子!]
仙剑现在只想抽过去的自己几嘴巴子,怎么好端端地就去忽悠这家伙什么道侣,什么相伴一生的事呢?
[那为什么不是公主?]
[公主是躺着的那个诶,我不想躺着。]
好嘛,单纯是按自己的喜好来说事。
[唉...总之你先练着吧,总会有超过你妈的那天。]
仙剑现在也只好继续催眠自己——兴许哪天这小傻瓜开窍了,也就不说这些怪话了。
[嗯!你要好好教我!昨天我把你那什么经的内容在妈妈面前练了一回,终于吓到她了呢!]
她只是觉得你很聪明...
仙剑强按住吐槽的欲望,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本剑自然尽力助主人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