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指挥官站在小小的衣柜前，心跳乱得不像话。

其实在接到“契灵兵装”分配通知时，他就已经偷偷去军需仓库申请过几件衣物。

制服、便服……甚至还有睡衣。

只是——

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真的会用到。

他转过身，看见和叶正安静坐在床沿。

灯光落在她雪白的颈项和过于纤细的身影上，显得格外无防备。

“那个……”

指挥官有些结巴，把衣物递过去。

“这、这是睡衣……你晚上睡觉可以换上。”

少女低下头，接过那叠整齐的布料。

——是浅色的棉质睡衣。

淡粉色的边缘，布料轻薄柔软。

她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要在睡觉时更换衣服？”

“因为……因为那样比较舒服。”

指挥官脸微微发烫，声音也快了几分。

“而且，睡衣才是……在家休息时该穿的衣服。”

和叶静静注视着他，仿佛在解析数据。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明白了。”

她起身，正要在房间里解开衣扣。

“等、等一下！”

指挥官几乎吓得跳起来，耳根通红，慌忙伸手阻止。

“不是在这！换衣服要……要去里面！”

他笨手笨脚地把她推到小浴室门口，指着门把手，语气完全乱掉：

“进去再换！记得……换好再出来！”

少女眨了眨眼，像是终于理解到他的紧张，轻轻点头，推门进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

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指挥官一个人，他几乎要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心跳在耳朵里轰鸣，完全不像平时的训练。

——明明只是睡衣而已。

——可为什么，感觉比战场还要紧张？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紧闭的浴室门。

隐约的布料摩擦声从里面传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

他甚至能想象那幅画面——少女低头，动作生涩地解开制服，换上他亲手挑选的睡衣。

那一刻，他忍不住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别去多想。

门再度打开时。

和叶安静站在那，身上已换上浅粉色的睡衣。

睡衣略显宽大，却衬得她更加纤细。领口松松垮垮，露出白皙的锁骨。袖口堆在手腕，她低头看着自己，神色中带着一丝新奇。

“……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抬起头，语气依旧平淡，却在灯光下莫名带着几分柔软。

指挥官怔住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

“嗯，很、很适合你。”

少女轻轻应了一声，便走回床边坐下。动作安静，像是在遵循程序。

但当她抬手理了理领口时，那细微的动作却让空气骤然暧昧起来。

年轻的指挥官只觉得喉咙干涩，呼吸都有些乱。

——第一次带回家的兵装少女。

——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换上睡衣。

这一切太陌生，也太真实。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忍不住偷偷握紧了拳头，心口暗暗涌出一种莫名的激动。

和叶换上睡衣后，乖巧地坐在床沿。

灯光在她的肌肤上铺开一层柔和的光晕，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拨弄着睡衣的袖口。

指挥官看着她，耳朵依旧泛红。

无论怎么提醒自己“她是兵装，是武器”，眼前这副画面都让他完全没办法冷静。

“……指挥官。”

和叶突然抬头。

她的眼睛直直盯住他，声音平淡却带着探询。

“为什么，你的心跳声……会在看着我的时候加快？”

指挥官愣住。

“什、什么？”

少女微微歪头，像是在陈述事实：

“在浴室更换衣物时，我听见你在外面。你的心跳比正常值快了三成以上。刚才我走出来时，你的面部温度也明显上升……现在依旧在泛红。”

指挥官几乎咳出来。

“你、你还……会测这些？！”

“这是基本监控功能。”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像在报告。

“但我无法理解。你们人类在面对我的身体时，为何会出现这种生理反应？我并没有做出攻击行为。”

空气顿时凝固。

指挥官只觉得血液全往脸上冲。

“这……这不是攻击！那是……那是因为……！”

他张了张嘴，话却卡在喉咙里。

要他对一个刚创造出来的少女解释“羞耻”和“吸引”这种东西，实在是太丢人了。

“因为……你是女孩子啊。”

他咬牙憋出一句，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见。

和叶静静盯着他，像是在解析新的概念。

“女孩子……就会让你产生这种反应？”

“呃——”

指挥官差点被噎死。

“不是所有！只是……只是……”

他声音忽高忽低，手乱比划着，整个人尴尬得要命。

“只是你……太、太接近了，而且……穿那样的衣服会……让人紧张！”

少女眨了眨眼，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睡衣的领口。

“这件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指挥官猛地偏过头，不敢再看。

“没、没问题！只是——你以后别在别人面前这样随便换衣服就好！”

“……明白了。”

她安静点头，像是把这当成新的命令。

然后，她又低下头，盯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所以，你的心跳和面部温度……是因为我的‘肉体’？”

指挥官差点没跳起来。

“别说得那么直接啊！！”

——夜晚的房间里，氛围暧昧而混乱。

一个还不懂人类感情的兵装少女。

一个手足无措的新人指挥官。

房间很安静。

唯一的光源是床头小小的灯，昏黄的光落在木制家具与两个人的身影上。

和叶轻轻地侧身，把被褥拉开。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沉稳，不带任何羞耻感。

“指挥官，你要休息了吧？”

她轻声问。

“啊——对，对啊……”

他愣愣点头，然后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不、等等！这里只有一张床！”

和叶安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

“那、那你——”

“我和你一起睡。”

她说得理所当然，声音平静到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是最合理的安排。空地不够，地面硬度过高，对你的休息状态会造成负面影响。而我作为契灵兵装，身体素质不同，不需要太多睡眠。与你同床而眠，可以更好地监控你的状态。”

“监、监控？！”

指挥官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喂喂喂，这种事情不能随便说出来啊！”

“我只是陈述事实。”

和叶歪了歪头，眼睛闪着认真探究的光。

“你又在脸红了。……为什么你们人类要把‘一起睡觉’视为羞耻？这和战斗无关。”

“这……这……这当然是……！”

指挥官支支吾吾，怎么也解释不清。

——在兵装的眼中，睡眠只是休息。

——在普通人的眼中，却是需要亲密和信任才能共享的空间。

指挥官强行咽下一口气，声音虚弱得像垂死挣扎：

“总、总之，你别靠太近就好。”

和叶认真地点了点头。

“明白。保持三十公分的距离。”

她说完，安静地钻进被褥里，像一只初生的猫那样卷缩着身体。她的长发顺着枕头铺开，散发着淡淡的洗净香气。

指挥官僵硬地躺在另一侧，背对着她，几乎一动不敢动。

心脏却依旧狂跳，像要冲破胸口。

身后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

那份安静与纯粹，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

——她或许只是兵器。

——但现在，身边躺着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