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描述您获得女神注视的原因?

蕾娅微微歪了歪头,那并非什么庄严的仪式,也不是什么神圣的感召。

只是一个亲吻。

在混乱中,某个很重要的生命体在她手上所烙下的、带着些许温热的触碰。

——您认为,勇者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活着。

如果死亡,谈论任何品质都是多余。

——您对“正义”的理解是什么?

没有理解。

——您认为,人类最宝贵的是什么?

不知道。

——您是否愿意服从命令?

如果合理。

蕾娅放下笔,将问卷交还给了艾莉。

“接下来,我们将带您前往白塔的顶层。”

蕾娅跟随着兔耳朵的研究员,踏上了一段向上的阶梯。而其余的白袍者鱼贯而入,为首的老者拿起所谓勇者所填写的问答,笑了一下。

坐姿笔直,呼吸均匀,落笔干脆,几乎没有多余的情感起伏。

“果然,和那位魔王很类似呢。”

“这段时间的分析能够看清楚盔甲下面的东西吗?放心,我已经做好所有的想象了,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意外。比如说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团魔力,需要盔甲来维持形态和稳定;或者其实是亡灵哇,骨头一碰就碎,也可能是机械制作的...嗯,那种方法好像早就失传啦。”

埃尔德里奇是个想象力很丰富的人,一向如此。

他相信创造力能够带来更多。

“反正,瓦莱丽,你上来说说,有看到什么吗?”

金发的研究员上前,表情古怪地盯着问卷看了一会。

“...老师,您多虑了。就是普通的人类。这段时间的分析结果显示,盔甲下面是正常的人类躯体,有完整的血肉和骨骼,并非您所说的魔力体、亡灵或者机械造物。”

“喔,那还挺合适的。”

埃尔德里奇笑了笑。

“不知道那位白塔的主人怎么看。”

一身班味的玛丽安此刻正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蹲在办公桌前面,套着薄薄的手套,用镊子夹住伊莉丝的尾巴。

“尾巴是尖角而不是桃心♥呢。”

桃心是初始魅魔的象征。

初生的雏鸟渴望羽翼丰满,拥有桃心尾巴的魅魔如同饥渴的容器,需要源源不断地汲取他者的魔力来滋养自身。这种原始的冲动,也赋予了她们一种独特的天赋,将他者转化为魅魔的能力。类似于血族,他们所信奉的始祖可以通过吸取他者的生命,再将自身一部分“血”注入,从而完成种族的转换,是为眷属。

玛丽安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腰。

“喔——翅膀,让我观察一下。唉,我可是老年人了。”

伊莉丝就这么做了,展开了背后的翅膀。她顺从地调整姿势,使翅膀更加展露。

“很锋利呢。”

她再次触碰了伊莉丝的翅膀根部的绒羽。比较了一下,还是触碰尖角时,伊莉丝的反应更为明显。魅魔戴着抑魔项圈,比起奥蕾莉亚亲手制作的那个更加简朴,只是为了承担它原本的作用。银色的环状物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防止魔物对周围的人造成影响,同时,不至于因为魔力过载而发生不可控的异变。

“嗯……果然还是这里。”

“是瓦莱丽那孩子把你带过来的呢。”

“不要用那么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喔?我早就过了年轻的日子了,也不是没有尝过魅魔的滋味。现在这具皮囊也不过就是某种希望别人能够记得我的锚点罢了...呵呵,或许还是老人的样子更加亲和,但是‘她’估计会不太喜欢。”

她说到这里,女人表露出追忆的表情。那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淡淡忧伤的怀念,好像回到了某个让她生命轨迹发生重大转折的时刻。

“放心吧,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你的身份。或许有空的时候,你可以让这里的孩子们带着你去广场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那里有很多人的雕像,以前的勇者队伍基本都在那里,每到节日的时候就有人去献花——之后不久就是庆典,估计也不会少。还有梅里埃尔——你知道他吗?他也被放在那边了,白塔希望有一天能够研究出反制的魔法把他重新复活。”

“哎,人老了容易话多。如果没有出事的话,我本来准备辞职去当个记者的。”

“复活的魔法啊...我原本以为此生都不会见到的。”

玛丽安还在絮絮叨叨。但是伊莉丝酱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了起来,她有些急切地发问:

“如果——如果能够研究出这种魔法的原理,是不是就能够复活露娜还有其他的牺牲者了?”

伊莉丝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期盼,甚至有些急切地向前倾身。

女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孩子,复活魔法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白塔的研究方向是反制,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即使能够重塑肉体,也无法保证灵魂的完整和记忆的复原。更重要的是,这种魔法本身就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强行干预生死,只会招致灾祸。”

“这是亵渎生命的行为。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力避免更多的牺牲,而不是妄图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玛丽安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希望的火苗一旦燃起,又被无情地熄灭,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残酷的打击。

“冥河之主是吝啬的,祂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灵魂。但是,或许在你死亡的那日,能够看到露娜在摆渡,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重逢了。”

“我只能说,你是一个特例。”

伊莉丝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或许,她本来就没有带太多期望。

她沉默地站起来,收回了自己外在的特征。那根尖角状的尾巴也随之收敛了尖锐的姿态,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不显眼的附属物。

“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而玛丽安拍了拍手。

“我们很感谢你的到来——当然,要是亲爱的瓦莱丽能够更早的把这个告诉我们就好了。我们可不是死板的老太太老头子,但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孩子,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之前是否有过发情的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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