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声短促的、几乎压抑不住的气音从她喉咙里漏了出来。紧接着,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抖动。不是愤怒,不是伤心,而是一种被这极致荒诞和愚蠢操作冲击到极点的气笑了!

她死死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但胸腔里的震动却越来越剧烈。这算什么?恶作剧?挑衅?还是单纯的脑子被驴踢了?她简直无法理解陈默的脑回路!

她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把那阵疯狂的笑意或者说是哭笑不得的崩溃感压下去。眼神重新变得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无奈。她没有去杂物间质问那个始作俑者,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她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指尖带着点嫌弃,小心翼翼地捏住那两张被“改造”过的照片边缘,用力一扯!

刺啦——

透明胶带被撕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她看也没看,顺手将这两张“杰作”连同那丑陋的井字黑线一起,揉成一团,然后,精准地、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咚。”纸团落进空桶的声音,像是为这场由500円大头贴引发的、最终以极度尴尬和荒谬收场的闹剧,画上了一个无声的句号。小优面无表情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轻轻关上了门,将那一墙的“男神”和刚刚发生的荒诞,都隔绝在了门外。杂物间里,陈默的鼾声正响。

新的一天,在樱华高中教室那令人窒息的“现充包围圈”中开始之前,陈默首先得经历一场每日必修的“炼狱”,早高峰的电车。

如同被塞进一个巨大的、充满汗味和廉价香水味的沙丁鱼罐头,陈默瘦削的身体在汹涌的人潮中随波逐流,被挤压得几乎变形。他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强行塞进玻璃管的蛆,只能徒劳地扭动,连呼吸都成了奢望。耳边是各种嘈杂的交谈声、手机提示音,还有电车运行时的轰鸣。每一次刹车和启动,都引发一阵小小的挤压浪潮,让他苦不堪言。他只能紧紧抓着冰冷的吊环,努力在夹缝中维持着微弱的平衡,心中默念:“坚持住,熬过去就是胜利。” 这就是他每日通勤的常态,一场没有硝烟却足够折磨的战争。

当电车终于“吐”出他这粒“沙丁鱼”在樱华站时,陈默感觉像是从地狱爬回了人间,脚步虚浮地挪进教室,一头栽倒在那个来之不易的“堡垒”座位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

刚趴下没两分钟,前面不远处的对话就飘进了他竖起的耳朵里。是两个被班上女生私下评为“班草”级别的美少年,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脸上带着心有余悸和明显的厌恶。

“喂,你今早电车怎么样?”美少年A声音带着后怕,“我真是服了,又碰到一个,看着得有五六十岁的老阿姨了,手特别不老实,一直往我这边蹭,还假装站不稳想往我身上倒!吓得我赶紧换了个位置,太可怕了!”

美少年B立刻感同身受地猛点头,漂亮的眉毛皱得死紧:“别提了!上周我也遇到一个!明明车厢里还有空间,非得贴着我站,手还‘不小心’碰到我腰好几次!我都怀疑她们是不是专挑早高峰下手!那些所谓的‘男性专用车厢’根本就是摆设,高峰期挤都挤不进去!”

A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不符合年龄的沉重:“唉,这算什么?我听我初中同学说,他们那边更夸张,有些男生才上初中就被骚扰过,感觉现在出门真的得小心点。”

“就是就是,” B深以为然,“感觉作为男生,长得稍微过得去点都成‘高危人群’了。”

两人的对话清晰地钻进陈默的耳朵里。他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溜溜。

‘呵……’ 陈默在心里嗤笑一声,‘这发言算什么东西?搞得自己是什么绝世美少年,天天被人摸、天天遇到色狼一样?还‘高危人群’?戏精上身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荒谬,甚至有点愤愤不平:‘为什么那些女人不摸我?!’ 这个念头突兀地蹦出来,带着强烈的委屈和不甘。‘难道,难道是把我也认成丑男了?!我小蓝书上那么多粉丝打赏,难道都是假的?!’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瞬间觉得刚才那趟拥挤的电车旅程都充满了歧视——连“色狼”都对他不屑一顾!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时,那两个美少年的对话又飘了过来。

A抱怨道:“有时候坐座位更烦,明明旁边空位挺多,偏偏有女生非要挤到我旁边坐,挨得特别近,感觉浑身不自在。”

B立刻附和:“对对对!我也遇到过!搞得我坐都不敢坐实,浑身僵硬!”

陈默听得差点在桌子底下翻白眼。

‘自我意识过剩!绝对是自我意识过剩!’他在内心疯狂吐槽,‘那电车就那几个位置,高峰期不坐你旁边难道坐地上?有位置不坐难道傻站着?人家可能就是单纯想坐个座位休息一下,看把你们给矫情的!真把自己当万人迷了?’

他越想越觉得那两个家伙简直是“何不食肉糜”的典范,享受着“被骚扰”的“烦恼”,却体会不到他这种“无人问津”的“安全”是多么的憋屈和没有存在感!一股莫名的优越感?混杂着酸涩涌上心头,他干脆把头彻底埋进臂弯,懒得再听那两个“戏精”的凡尔赛发言。

放学的铃声如同天籁。陈默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逃离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刑讯室”。他快步走向电车站,心里盘算着回家吃什么。

站在月台上,看着即将进站的拥挤电车,陈默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回响起早上那两个美少年的话,以及自己那点不甘心的小心思。一个念头像水泡一样冒了出来:‘要不再试试?万一呢?’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英勇就义”的悲壮,随着人流再次挤进了这钢铁洪流之中。这一次,他运气似乎不错,电车开动不久后,他旁边的一个座位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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