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赛蒂简单调整了一下衣服，将衬衫脱下来荡去了灰尘，露出美背和香肩。
刚才和埃德“扭打”的痕迹可不能让外头的龙知道了，否则的话会演变成为危机。
不过兴许是酒劲过去了，所以她现在看起来脸颊瓷白，少了点刚才的婉约少妇的感觉。
紧接着，她将衬衫的纽扣逐颗扣回去，还用衬衫的领口遮挡住了脖子被掐过的痕迹。
只不过这衬衫的纽扣有点儿吃紧，前头深邃的窟窿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开了的样子。
“你会被格蕾王女讨厌，是不是因为你好色啊？”
“噗！”
埃德正准备呼吸的，却被这么一下给吓到，咽口水的时候都呛到了。
“说中了？”
“才不是！”
“那真是可惜，呵呵……”
她轻笑一声，耸了耸肩，开始又开始调整一些别的地方。
“趁现在还早，街上没什么人，我们快些出去吧。”
赫尔赛蒂的手指从袖口伸出来半截，看起来格外的俏皮，她隔着衬衫整理里面的衣服。
闻言，埃德眨了眨眼，有点想不到现在居然是早上，也就是说，拉普兰告破可能是昨天？也有可能是前天？
“啊？现在是早上啊？”
埃德望向自己看不到的铁窗，甚至看不见光亮能够透进来的痕迹，兴许是监狱内的灯火比较多，所以照明不必担心，甚至能看清周围人的惨状。
等等……早上？那就是说是这龙娘从一大早就开始喝酒了？
在拉普兰，早上就开始喝酒的人除开酿酒的匠人之外，就是从战场上逃走的酒鬼逃兵、或者是人渣败类。
毕竟拉普兰是人龙抗争的最前线，喝酒误事是绝对不行的。
埃德皱了皱眉，开始打量这位在自己面前拉扯包臀裙裙摆的龙娘，她的尾巴不可控制地挥舞起来，就像是高兴的狗一样。
“对呀，我还有一天的工作要弄，晚上来就太——嗯？”
突然，她将裙子整体向下拉的动作停滞了一拍，用那只有单一颜色的瞳孔盯着埃德瞧，半晌才挤出来一句：
“你是不是在想‘我从早上就开始喝酒了？’这种没礼貌的事情？”
埃德不敢回答，只能奋力摇头。
“唉……真不知道你们人类是不是一直都这么没大没小……”
她长叹一声，对衣服的调整也已经完成，脖子的伤痕也被勉强遮盖住了，玉手撩拨额前碎发，整理妥当，脸上难得没有笑意。
“反正以后也要一起共事，提前给你透个底吧。”
她像是要告诉埃德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双手背在身后，迈着猫步靠近过来，埃德下意识后撤，结果摔倒在了审讯椅上。
椅子被固定在地面，所以他动弹不得，被这龙逼近跟前。
她一只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另一只手遮在自己的嘴边，凑近了埃德的耳畔。
“其实，我和人类差不多弱小——”
湿润的吐息伴随着淡淡的香水气息沁入埃德的肌肤，并且顺着耳朵蔓延向了大脑。
埃德本来就因为审讯、虚弱的debuff和拉普兰告破的噩耗而心力交瘁，愣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欸？”
也就是说，我刚才有机会杀掉一条龙？还是龙族的女王？
而当埃德察觉到自己错失良机之后，只能看着她的身体逐渐在自己的面前远离，脖子上红印清晰可见。
她又拉扯了一下，然后脸上泛起些许的笑容：
“我喝酒是为了壮胆，否则我才不敢一条龙和你相处……这么看着我干嘛？想反悔？”
现在在这个审讯室，埃德完全有机会在其他的卫兵赶到之前将她杀死，无非是反悔而已，他完全有这个机会。
“我还没有到如此丢人现眼的时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也要遵守我的条件。”
埃德的需求很简单，解放这所监狱内的所有士兵和人类，但是刚才被拖出去的十条人命，他已经算在了赫尔赛蒂的头上。
“那就没问题了，走吧。”
赫尔赛蒂走在前头，她吃力地拉开审讯室沉重的铁门，然后带着埃德走出了审讯室。
左边是大门口，右边是自己来时的监牢，埃德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周围的监牢中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类。
“龙是不吃人肉的，腥臭得很。”
他正想追问那些人的去向，却被赫尔赛蒂抢先解释道，然后继续向着监狱的门口走去。
本该在这里的卫兵也消失不见，埃德只能半信半疑地跟在她的背后，手脚上的镣铐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一直到赫尔赛蒂推开半掩着的铁门，才终于从埃德的脑海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薄雾、晨曦以及数十辆马车。
难民也好、士兵也罢，正保持着被警戒着的状态押上马车，由埃德认识的士兵驾驶，正在一辆辆朝着破败的城门口去——
直到现在，埃德才明白这种违和感到底是什么：
龙族的审讯室不可能按照人类的尺寸来建造审讯椅和牢房，也没有那个必要，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是在拉普兰。
在只剩下残垣断壁、火海废墟的拉普兰。
为什么撤退得如此之快？如此干净？
这是海瑟薇的意思？还是那已经失去了王权的老国王的选择？
埃德不清楚，只知道赫尔赛蒂从身边龙族士兵手中接过一件宽大的长袍，小心翼翼地披挂在埃德的身上。
“从此之后，你与他们已经无关了，刚才拉出去的十个人也没事，你不必担心。”
赫尔赛蒂在给埃德戴上兜帽的同时，还给他把被血污黏在一起的头发向左右两侧分开，总算是露出了脸。
“你也不必担心自己的清白，他们都知道你是为了国家死的，你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人民的存续，仅此而已。”
语罢，埃德抬起头，望向那些向着帝国的方向缓慢驶去的马车，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能回得去了，也正式和人类分道扬镳了。
但是他不后悔，至少那些人没死，这就足够了。
“你们，去准备传送的魔法阵，然后来城楼上通知我。”
语罢，刚才还狠狠地殴打过埃德的士兵得令离开，赫尔赛蒂则是带着埃德朝着东门城楼上走。
这是通往帝国的关口，也是难民们聚集的方向。
以往，格蕾会在这里眺望自己守护的城市，以获得更强大的动力，现在却被自称为龙族女王的龙给踏足，别提有多讽刺了。
地平线的远处，一望无际的墨绿色草原上，零星的几片森林散落在各处，而装载了难民的马车颠簸着朝东边去。
“给你，我已经尽力在人类的商铺中搜寻了。”
赫尔赛蒂不知道从哪儿取出来两块干瘪的馍馍，埃德皱了皱眉，心说这玩意儿虽然能放很久，但是现在吃不得把牙齿也给崩坏了？
但是他不挑，因为他真的很饿。
一边啃着食物，一边目送人们离开，埃德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就这点。
“我不理解。”
埃德的目光落在地平线上冒出璀璨日光的一点小轮廓，赫尔赛蒂就在他的身侧，两人之间相隔约莫一臂距离。
“你不需要理解，你只需要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除掉图谋不轨的龙就行了。”
赫尔赛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手放在已经破损了的城墙上，和埃德眺望着同一处朝阳。
太阳一点点地爬升，温暖的日光也一点点包裹两人的身体。
“为什么需要我入赘？让一个人类娶你的妹妹，想要活祭品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吧？”
说实话，人类对龙族的了解不多，埃德对龙的思考方式也无法理解，在监狱威逼利诱自己的她，和现在这个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埃德想不明白。
“从现在开始，你是‘无角的龙’埃德，入赘是为了保全你的命，其他的你就自己探索吧……”
“我们之间的信息未免太不对等了，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的？话说为什么会是我？”
埃德望向了这条比自己稍微矮一点的恶龙，信息的不对等让他的思考无以为继，既然对方有求于自己，那么最低限度的情报总归是能给的吧？
“闭嘴。”
赫尔赛蒂抬起手，用手指抵住了埃德结痂了的嘴唇，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并不在意埃德嘴唇上干裂的血痂和死皮。
和煦的日光在她的脸上留下金色的光晕，细长的睫毛溢着暧昧的光彩。
“自己去探索如何？我会给足你时间空间，让你自己去找，至于信息来源，我已经说过了——记忆的提取。”
“我从你的那位前妻子那里知道了不少和你有关的事情，而至于这最后一个问题，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忘了……”
她歪了歪头，露出和初见到现在截然不同的，苦涩又勉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