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晴雨背上背箩，蹲着，细细帮小妹理好衣服。
“如果中午我还没回来，就把大饼吃掉，虽然冷些但是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不要。”
一向听话的小妹此时却嘟着嘴，赌气地别过头，不看眼前的少女。
“怎么了？”
见眼前的小笼包鼓了起来，晴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女孩鼓鼓的面颊。
拍掉小妈的手，女孩认真地说着：“上次小妈去山上，回来就病倒了！”
“这次不会了。”
少女有些失笑，伸手揉了两把她的头发。
“好好待在家里，运气好的话我早上就回来。”
“唔......”
实在没办法，晴雨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那今天还爬得动山吗？可以的话就和我一起去。”
“当然能！”
小妹这才喜笑颜开，伸手抱了抱自己小妈，跑回房里取了顶草帽自己戴上。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出了门，晴雨又把门上的大锁锁好，将钥匙藏进襟内，又拉了两次确定牢固之后，才提步往镇外慢慢走去。
前世自己也是住在深山，道行低浅时，就常常跟着师父赶山收些野菌到山下散卖。
不过每次都是他认真，师父随随便便。
按他的说法，这是在帮自己引路，好叫山上精灵记住有这么个人，后面行山时也轻松些。
现在倒是轮到自己领人上山了。
“老东西，肉倒是爱吃，菌也不收几朵。”
“小妈在说什么？”
“没什么。”
这个点已算是极早，雨还刚停没多久，镇里大户人家的炊烟隐在低垂的月色里，也才刚刚升起。
给小妹指着夜幕数过还在闪耀的星群，晴雨远远就听到有人招呼自己二人。
“嗯？沧玄姑娘！”
“籍兄弟。”
“籍哥哥好！”
一个也背着背箩的身影看到她两，加快步伐，“飞”了过来。
要说这籍耀也是奇人，被那妖邪迫害之后，非但没有沉沦，一身内力倒反愈发精纯。
“沧玄姑娘和晴小妹这是要去赶山？”
“去那破庙看看，籍兄弟这是？”
“夫人的病要上山取什么迎着朝阳沾了露水的无名草一株，”家丁紧紧背上的背箩，“小姐这两天估计会消停会儿，我趁这机会多采些。”
你家小姐恐怕是要消停五年了。
自不现给出的那两本“修仙基础”晴雨也扫过几眼。
要是那小姐认真学习还真心求仙的话，这五年里足不出户也是正常之事。
“你家夫人那病还容我想想，”少女思忖了会儿，“虽不敢说定能医治，但缓解一些或许可以。”
“那就太感谢沧玄姑娘了。”
听到这话，籍耀连忙抱刀感谢。
“小事，阳家行善积德日久，自然得道多助。”
“沧玄姑娘谬赞了。”
一路上向籍耀问问世事，又逗逗小妹，路途倒也顷刻就尽。
其实一路上倒也遇到不少同行的赶山人，但大多数见了她这人又见了阳家家仆就远远避开了。
阳家在本地向来低调，又是典型的“暴发户”。
在阳起被贬谪回乡之后，本就低落的声望又被猛敲一下，再加上前日传出家仆诡死之事，更是没人愿意搭理了。
晴雨牵着小妹走在前面，籍耀则四处找那什么朝露野草。
不多时，月影终于换做日晕，透着叶片铺在树下。
日影搭叶，遍撒碎红。
“奇怪，今天怎么走这么久都不觉得累？”
籍耀奇怪地揉揉头发，又随手拔起一把野草。
“采得多，所以不累。”
晴雨一手藏在身前，掐着行山决，一手握着折来的树枝，四处戳着，不时便俯身捡起一朵野菌丢进背箩里。
小妹则好奇地四处闯闯，吓跑一堆松鼠、小熊猫一类，又捡了好看的枯枝嬉笑着跑回来。
“怪事。”
晴雨皱皱眉头，这山上果然有古怪。
分明有山神，却是叫之不应，分明已到朝阳初升之时，不少林间浓雾依然不散。
但是邪气几乎已经散尽。
想来是随着那妖邪一起被除去了。
“沧玄姑娘要去那庙里一观吗？”
“嗯，顺道要去一趟。”
那破庙还在山上，晴雨打算今天顺便就把新旧两座就拜访了，要是有当地城隍、山神、土地之类，也好先打个招呼。
“那我就不陪同了。”
籍耀倒是也没有扭扭捏捏，坦然抱刀相对。
“家里主母还等着这药材。”
“我明后天来一趟。”
“多谢姑娘！”
晴雨点点头，与他道别，掐着行山诀，目送着他几步踏上树梢，飞一般消失。
“唉，仙凡两隔啊...”
这家伙就算再炼，在修仙者眼里估计也就是大一点蚂蚁，百年之后又一冢枯骨。
“小妈看起来不高兴？”
小妹伸手牵了牵她的衣角，略带疑惑地问道。
“这个不叫不高兴，这个叫做伤春悲秋。”
或者是说无病呻吟。
晴雨笑了笑，天下之大，凡人之多，生老病死之事哪是现在的自己能够管得过来的。
“小妈不高兴的话要告诉我哦？”
“怎么说？”
“我想办法让小妈高兴起来！”
“好。”
小妹就是懂事，就是可爱。
晴雨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又带着她走了段路，那破庙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
古言山间野庙为兰若，这倒是很符合要求了。
门木半朽，青苔满阶。
往里望望，神像已经倒了大半，只剩下中间正神勉强肃立。
“小妈，好奇怪的人诶？”
小妹好奇地跨过门槛，指着那倒了大半的神像给晴雨看。
“不得无礼。”
少女严肃地说着，她还能在那正神像上感到一点未曾散去的灵机。
拉着女孩恭敬拜拜，晴雨随即又伸手掐咒。
“仙！仙长！哎哟！”
没等她念完拘神请灵的敕令，一个小老头模样的精灵便突然钻出地面，出现在了两人身前。
“不是小老头不应你，是怕那凡人看见，后面难以轻结啊！”
这老倌拜也拜错了人，直对着小妹就是长揖到底。
见她咯咯笑起来才看见后面掐着法诀，稍显尴尬的晴雨。
“哎哟，小老头真是有眼不识真仙。”
连滚带爬地重新拜了人，这精灵才勉强探头看向晴雨。
见小老头行为，晴雨正色作揖，把手里握着的枯枝也丢去了一边。
“您是？”
“上仙折煞我也！小老头是本地土地，现在也暂管山神事务，还请莫要念那咒了。”
那土地慌忙回礼，神色恭敬不似作假。
晴雨点点头，拉过小妹，这才开口又问道：“那我且问你，这庙里为何寄了妖邪，此地原本山神又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