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压低声音，继续道：“新纪元在这里不止自己活动，还有不少势力和他们合作。像银河、万货商，都与他们有牵连。”
“……连这些势力都要与他们结盟。”陈凯眼神微冷。
“毕竟是国家的组织，谁敢轻易拒绝？他们想要什么，很多人自然会给。”纪行说着，像是在解释，又像在自我安慰，“那位女子劝我加入新纪元，说这样才有保障。”
“你答应了？”陈凯盯着他。
纪行犹豫片刻，点头：“大概会答应吧。陈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你是规则者，他们肯定会欢迎的。”
陈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坚定：“我已经答应一位前辈，加入他的组织。”
“他？”纪行微微一愣，目光闪动，“难道……是他带你走上这条路的？”
陈凯没有否认，将自己在【回音号】副本中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只是戏相规则和回音规则被他刻意掩去。哪怕是朋友，也没必要全盘托出。未来未必不会站在对立面。
纪行听得心惊，“你这次的副本，比我还要难……竟然只死了四人，其余几人下落不明？”
陈凯没有接话，心思沉入回忆之中，却被纪行突兀打断。
“欸，陈凯。”
“嗯？”
“你说……你那位前辈，会不会也是新纪元的人？”纪行试探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陈凯沉默下来，眼神渐渐暗了。
“想想看。”纪行继续追问，“他是不是主动拉拢你，教你驾驭规则。而我这边，那位女子前辈也是如此。你不觉得很像吗？新纪元……会不会就是这样在培养规则者的？”
陈凯缓缓抬眸，凝视着他。良久，才低声道：“……有些道理。”
他忽然意识到，纪行的猜测未必是空穴来风。玉的做法，与那名女子何其相似。若真是新纪元的手笔……那这个组织的触手，已经远比他想象中更深、更隐秘。
——
夜幕下的城市，霓虹闪烁，高楼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巨石林立。
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灯光昏暗，只亮着桌上一盏白炽灯。
黑色转椅缓缓转动，女子静静坐着，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她停顿片刻，伸手按下座机的号码键。
嘟——嘟——
寂静中，急促的回铃声显得格外突兀。很快，电话接通，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顾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黑暗里，顾姓女子的眼神冷漠而平静。她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陈述一条死刑判决：
“建立新的规则档案……代号——朽灵。”
——
诡维世界，某间酒店。
“喝。”
啤酒瓶口碰撞的声音在昏暗房间里回荡。陈凯抬手，又是一口。纪行的脸已经有些泛红，他这种喝法，陈凯早已见怪不怪。
聊了许久，纪行忽然说起了决定。
——加入国家组织，“新纪元”。
陈凯没有多说。那是他的选择。
“陈凯……”纪行的声音带着醉意。
“嗯？”
“明天我去新纪元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陈凯顿了顿，眼神微敛，“去看看也好。”
最重要的是，玉可能在那里。
纪行笑了，抬手晃了晃酒瓶：“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待会就发消息给顾姐。”
“顾姐？”陈凯抬眼。
“嗯，顾晚。”
窗外月色渐浓。纪行已经倒在沙发上沉睡过去，呼吸沉重。
陈凯独自坐在窗边，目光穿过玻璃落向夜空。月光洒下，他的身影孤单而冷寂。
——
次日。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入。陈凯对着镜子拍了拍衣服，神情淡漠。——无论如何，等会面对的都是国家势力，该有的分寸，还是得拿出来。
纪行神色恢复，看了他一眼：“陈凯，你真的不打算加入？”
陈凯摇了摇头，语气模糊：“再看吧。”
纪行没追问，笑意含在脸上：“那就一块去看看。”
“顾姐说在大厅等我们。”
两人一同走出房间。
——
叮。
电梯门打开。两人并肩走出。
大厅一角，沙发上坐着一名女子。白色衬衫，肩头随意披着一件西装外套。她气质冷淡，姿态从容。
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她缓缓起身。
“顾姐。”纪行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尊敬。
顾晚点头，目光却落在陈凯身上：“你就是陈凯吧？久仰。”
她伸出手。
陈凯盯着她的手，沉默了几秒，才缓缓伸出：“顾姐。”
顾晚在暗暗打量他。
——关于陈凯的事，她听纪行提起过。一个在低级副本活下来的行者，并不算稀奇。
但如今，他却是“规则者”。
低级副本的幸存者不值一提。
可一个掌握了规则的行者，便不一样了。
顾晚想到这里，目光在陈凯身上停留了半秒，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重视。随即收敛心神，语气平淡：
“走吧，我们去新纪元总部。”
纪行和陈凯对视一眼，没说什么，默默跟上。
——
酒店外，阳光透过灰白的天空落下，照在三人身上，却没有半点暖意。
“顾姐，我们怎么去？”纪行开口问。
“公交。”顾晚答得很平静。
“公交？”纪行怔了一下，喃喃重复，眼神有些不可思议。——在这片荒诞的诡维世界，竟然还有公交车？
顾晚抬眸扫了他一眼，声音淡漠：
“准确来说是鬼。”
空气似乎凝固了半秒。
纪行脸色微变：“鬼？”
“嗯。”顾晚神情冷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那辆公交车本身就是鬼。它能通往整个诡维世界的地标——只要那片区域没有规则干扰。”
她话音落下，街道尽头突然传来低沉的“嗡——”声。
一辆公交车，不带任何声响地滑行而至。没有引擎轰鸣，也没有车灯闪烁，像是凭空出现般停在了他们面前。
锈迹斑斑的外壳、漆黑的车窗，死寂得仿佛不属于人间。
顾晚率先上前，声音平淡：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