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冰冷而潮湿的麻袋里,空气稀薄得让她喘不过气。
黑暗中,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在注视着她,充满了审视与戏谑,仿佛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记忆的潮水,将她拉回了那段最黑暗的岁月。
做奴隶的日子,没有名字,没有尊严,只有无休止的饥饿与劳作。
她的身体瘦弱,她的心也如同枯槁的树枝,早已失去了对未来的所有希望。
她看到了那个肥头大耳的旧主人,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鄙夷与厌恶。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这个卑贱的逃奴!”
他的身影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双伸向她的手,那些手如同干枯的树枝,试图将她从麻袋里,从这个世界里,彻底地撕碎。
“不……不要!”
她挣扎着,反抗着,可那麻袋却越收越紧,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她即将放弃反抗的时候,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光。
那光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明亮,就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穿透了所有阴霾,径直洒在了她的身上。
“别怕。”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循着光望去,看到了那张绝世倾城的脸。
那双仿佛含着星辰大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鄙夷与厌恶,只有纯粹的、令人安心的温柔。
她伸出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慢点吃,不要急,这些都是你的。”
那颗微甜的、晶莹剔透的冰糖,被放入了她的掌心。
那股温暖,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触手可及。
这世上……真的还有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吗?
“不要!”
她猛地挣脱了那些冰冷的手,那道光芒却愈发璀璨,将所有黑暗驱散。
她不再挣扎,她开始奔跑。
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追逐。
她要追逐那道光,追逐那份温暖,追逐那个愿意对她展露善意的,唯一的……姐姐。
刺骨的寒冷与潮湿,让她从梦魇中惊醒。
“哗啦!”
她听到了铁链的碰撞声,也闻到了腐朽与发霉的气味。
阿月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肮脏而阴暗的牢房。
她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牢牢地固定在石壁上。
“醒了?”
一个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从牢房的门口传来。
阿月猛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男人。
正是阿巴斯。
此刻的他,脸上没了那副妖冶的浓妆,却也显得愈发狰狞与恶毒。
他的身后,站着两名身形高大的守卫,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你不是很能跑吗?”阿巴斯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为了抓你,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啊。”
他走到牢房中央,身后的一名守卫,推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铁笼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那笼子……阿月认得。
那是他在黑市里,用来关押那些最不听话、最桀骜不驯的奴隶的特殊牢笼。
它是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站立的铁质圆筒。
圆筒的内部,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锋利的刀刃与倒刺。
阿巴斯拍了拍铁笼,那令人作呕的声音,让阿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个笼子,我把它改造成了一件……有趣的玩具。”
他脸上浮现出变态般的笑容,如同一个在展示自己最新杰作的疯子。
“你看。”
他指了指那笼子,又指了指旁边的滑轮。
“我把它安在了这里。笼子底下,是锋利的刀片。只要你一直跑,它就会一直转。你……不是很喜欢跑吗?那就一直跑下去吧。如果你敢停下,这些刀片……就会把你的脚掌,活生生地给削掉。”
阿月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她看着那笼子,又看了看阿巴斯那张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
“来吧,小东西。”
阿巴斯拍了拍她的肩膀,如同安抚自己的宠物。
“为了让你的脚掌,和你那双不安分的腿,得到应有的‘惩罚’。”
阿月的身体被粗暴地锁进了笼子里。
那笼子冰冷而潮湿,让她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跑吧。”
阿巴斯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
“跑!不然,就给我接受惩罚!”
阿月开始跑。
一开始,她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步伐。
但渐渐地,她感到身体变得沉重,腿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不……不要……求你了……”
她哭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中滚落。
“继续跑!”
“快点!”
阿巴斯的笑声,以及守卫们的嘲讽,如同魔音灌耳。
她感到绝望,感到无助,感到无尽的疲惫。
她好想停下来。她好想放弃。
她感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麻袋里,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抵抗,准备迎接那份早已注定的“惩罚”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喧嚣。
那喧嚣是如此的遥远,又如此的近。
是刀剑的碰撞声。
是守卫们的惊呼声。
是……金属碎裂的声音。
“砰——”
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猛地砸碎。
阿月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那不是阿巴斯那群人制造的。
那喧嚣,如同号角,驱散了她心中那份最后的绝望。
她没有停下,她继续跑。
这一次,不是为了不被惩罚,而是……为了……
……
月央城的夜空,被一团黑烟所笼罩。
黑水商队位于城东的驻地,此刻已陷入了一片混乱。
“啊——!”
“敌袭——!”
“快,快通知大人!”
营地里,火把摇曳,人声鼎沸。
商队的护卫们拔出刀剑,紧张地四下张望着,试图找到那个不速之客。
然而,他们所面对的,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于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巾,只露出一双冰冷而锋利的眼眸,如同深渊。
她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手中的长剑,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寒冷的弧线。
剑锋所过之处,血光迸溅。
她出剑极快,如同流光。
快到护卫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咽喉处便已然多了一道血线。
她杀戮果断,不留任何活口。
一剑,便是一条性命。
“不!你是谁!”一名护卫惊恐地怒吼。
回答他的,只有一道比夜色更冷的剑光。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玉怜收剑,她的月白长袍上,不染一丝尘埃。她周身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如同从修罗场中走出的嗜血修罗。
她没有丝毫怜悯。
这些家伙,是人贩子。是贩卖生命、践踏尊严的恶徒。
对付恶徒,无需多言。
唯有杀戮。
她收回长剑,脚尖轻点,身形如风般,瞬间来到了营地中央,将一名正在发号施令的护卫头子,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说!”
白玉怜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阿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