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既然众卿都在,不如趁热打铁,将魏将军他们也请来,让他们亲眼看看这神物的厉害!也好叫他们安心,知道咱们就算裁军修养,边防也稳如泰山!”
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得头头是道。诸葛桉抬眼,看到蒋琬和吴太后脸上那副既觉好笑又拿他没办法的表情,自己心里也乐开了花。
“就依陛下所言。”
得了许可,刘禅立刻让身边的小太监跑去传旨。旨意措辞正式,只说有仙法要展示,请诸位将军即刻入宫。
半个时辰后,庭院里多了几道雄壮的身影。魏延走在最前面,一身暗红色武官常服,依旧掩不住那股沙场悍气。只是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日为了军府那些繁杂的文书没少熬夜。他身后跟着王平、马岱和吴懿等人,一个个也都是满脸疲惫,被这午后毒辣的太阳晒得汗流浃背。
一进院子,看到这群文官和太后娘娘悠哉悠哉地站在树荫下,再看看中央那几个被炸出来的土坑,魏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陛下,丞相,末将等奉旨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魏延这几天可是忙的很。拜诸葛桉的福,花军户征兵为府兵的重任落在他头上。组建管理机构,跟蒋琬那边扯皮要土地要农具,都是活。
他忙到甚至来不及找杨仪哈气,今儿被刘禅以仙法这种神神鬼鬼的理由召见,自然没有好脸色。
诸葛桉看着这群黑着脸的将军,和跃跃欲试的刘禅,玩心大起,用羽扇的末端轻轻碰了碰刘禅的胳膊。
“陛下,将军们都是国之栋梁,平日里难得一见,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与大家亲近亲近。”
刘禅会意,挺起小胸膛,走到魏延面前,努力摆出一副君主的架势。
“魏将军一路辛苦。今日召诸位将军前来,是有一件关乎我大汉未来的'神器',要让众位开开眼界。”
魏延瞥了一眼地上的土坑,又看了看远处那几个抱着竹筒的小太监,脸上写满了不信。但他终究还记得君臣之礼,对着刘禅拱了拱手。
“听凭陛下安排。”
看到将军们到了,蒋琬和费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悄悄地拉着吴太后又往后撤了十几步,几乎站到了庭院的边缘。几人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促狭笑意。
刘禅清了清嗓子,对着院子中央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厚木桩指了指。那木桩足有常人大腿粗细,旁边用砖垒成的矮墙围住,顶上撑着块木板,用大石头压实,像个小房子,又像是灶台。
黄皓在董允的监督下,将一个装着火药的陶罐小心地放在木桩脚下,拉出长长的引信。
“将军们请看仔细了!”刘禅喊道。
火光一闪,引信被点燃。
轰隆——!
这一次的巨响比刚才埋在土里还要猛烈刺耳。整个庭院都在颤抖,一股夹杂着焦糊味和硫磺气息的热浪迎面扑来。
魏延等人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眼前白光一闪,下意识地拔出刀。王平离得最近,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都跳了一下。
烟尘散去,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前方。
灶台被掀了!原本整齐的砖墙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撕开个大口子,坚实的砖块被飞溅的瓦片击中,碎裂的凄惨无比。位于中央的木桩和顶上的木板更是悲惨,裂成两半不说,几乎被密密麻麻的碎瓦片扎成筛子。
这次演示可比之前给蒋琬他们弄的劲大多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魏延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完全不顾地上还未散尽的硝烟,蹲下身,用手扒拉着那个浅坑的边缘。入手处,泥土还是温热的。
“丞相,这就是火药吗?那么一点就有这么大劲?”
他兴奋地对诸葛桉喊,脑子里回想起前几个月被司马懿用要塞堵在五丈原时的憋屈样子。
“好啊。有了这玩意,我看司马老贼还怎么当乌龟!”
站在太后身边的吴懿补充:
“选锐卒若干,把这火药埋于城墙根下,这下子,非得把司马老贼的龟壳掀了!”
魏延越想越激动,转过身,粗壮的手指直直指向侍立在一旁的董允。
“董侍中!弄套甲胄来!试试这玩意能不能用来破甲!”
董允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向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朝着刘禅和诸葛桉躬身行礼。
“宫中虎贲,事关皇家威仪,此事,需陛下和丞相定夺。”
魏延可不管这些,没等诸葛桉回话,当即来到一个穿着盔甲的宫中侍卫身前去扒他的甲,那侍卫不敢反抗,几下就被缴了械。
诸葛桉心中一阵无语。
这人真是一点情商都无,难怪会被杨仪搞死。
跟魏延相比,连杨仪都显得和善、适合打交道。
诸葛桉心中吐槽不断,却没有出手阻止,直到她看到魏延打算把甲胄套在火药罐子上。
侍卫所穿甲胄乃筒袖铠,是用牛皮绳把方形的甲片穿在一起,弄成类似后世T恤衫的样子制成的。
简单来说,很像预制破片的手榴弹。
诸葛桉被魏延的莽撞吓了一跳,连忙出口制止:
“魏延!停!小心点!你可别想着把火药扔铠甲里面直接点燃,这炸开后,外面的铁片就像箭矢一样四散飞溅,到时候站在这里的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你是想把我们都崩死在这吗?”
魏延被她说得一愣,挠了挠后脑勺。
“那怎么办?总不能找个人穿着甲站那儿被炸吧?”
他正苦思冥想,旁边的刘禅突然眼睛一亮,抢着开口,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了几分。
“朕有办法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这位少年天子身上。
刘禅得意地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指比划着。
“咱们再挖个深坑!去御膳房牵一头猪来,给它穿上甲胄,扔进坑里!然后把火药罐子也扔进去!咱们人在坑边上,离远点看!这样一来,就算炸开了,碎片也都陷在坑里,伤不着人!还能看看这神物的威力到底能不能把一头肥猪给结果了!岂不两全其美?”
吴太后扶着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侍女低声抱怨:“真是胡闹…把这好好的宫苑,弄得跟屠宰场似的…”但她终究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陛下圣明!”
诸葛桉忍着笑,第一个表示赞同。
有了丞相的支持,将军们更是没有异议。
“传令!去御膳房,挑一头最肥的活猪来!”
“来人,挖坑!挖个一人多深的大坑!”
董允手下下的虎贲卫士们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动作却十分麻利。他们扔掉长戟,抄起备在一旁的铁锹,开始在庭院中央奋力地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个太监连拉带拽,牵着一头哼哼唧唧、拼命挣扎的大肥猪进了院子。那猪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只是不满地甩着尾巴。
半个时辰后,深坑挖好。那头倒霉的肥猪,在几个卫士的合力之下被制服,绑好四肢后,被强行套上了一件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尺寸比猪来说明显偏小的胸甲,然后被一脚踹进了坑里。
一切准备就绪。
黄皓拿着火折子,手抖得跟筛糠一样,看着深坑里的陶罐,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一众大人物,咽了口唾沫。
又是一声轰鸣!
泥土和草屑冲天而起,一股浓烈的焦臭味瞬间扩散开来。
围观人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用袖子掩住口鼻。待烟尘稍稍散去,几名胆大的虎贲卫士探头往坑里看去,只见那头肥猪四肢摊开躺在坑底,套在身上的胸甲已经扭曲变形,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凹坑,甲片连接的红绳多处断裂。猪身上满是黑色的灼痕,早已没了声息。
刘禅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拉住苦苦思索中魏延的袖子,眉飞色舞。
“魏将军!你看到了吗!这神物的威力!以后咱们把这东西往边境上一摆,哪还需要那么多兵卒日夜戍守?”
魏延哈哈一声,对火药的威力心悦诚服。
“是啊陛下,只要有火药,几千人的部队也能轻松战胜魏军数万人,火药一响,北边那些倒霉的穷苦军户就得被吓跑,汉中多山,我们还可以趁着魏军过山路的时候引爆火药。”
“怪不得丞相说要裁军呢,这么看,确实不需要那么多兵守着呢!”
听到魏延这话,吴懿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王平与马岱也是神情凝重,几人人对视半晌。耳语几句后,吴懿往前一步,走出了队列。
“陛下,此物乃我大汉中兴的唯一仰仗,若轻易用于边境守备,岂不是给了魏、吴两国可乘之机?一旦彼辈得知破解之法,我等北伐大计,便危矣!”
“?”
被吴懿这盆冷水一浇,刘禅的兴奋劲顿时消散大半,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才让吴懿跟自己唱反调。
求助的目光投向诸葛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