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着两人挤到一个相对人少的章鱼烧摊位,自己掏钱买了三份。三人找了个花坛边缘坐下,默默吃着。滚烫的章鱼烧外酥里嫩,酱汁浓郁,稍稍缓解了陈默的烦躁。
“对了,” 小优咽下一个丸子,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你们班搞的什么活动?去看看吧?”
陈默拿着竹签的手猛地一僵,差点把丸子戳飞。他内心警铃大作:看?看什么?看男仆咖啡馆?看老子没穿那身蕾丝边的蠢衣服?!
“啊?好啊好啊!” 健太倒是兴致勃勃,“听说你们班搞男仆?挺新潮的嘛!去看看帅哥!” 他语气自然,在这个世界,男生看男生尤其是被追捧的“帅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默头皮发麻,想拒绝,但小优已经站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意思很明显:带路。
他只能认命地起身,带着一种赴刑场的心情,领着两人朝高一(3)班的教室走去。
离教室还有段距离,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阵阵女生的欢呼和笑声。教室门口排着不短的队,几乎清一色都是外校或本校的女生,个个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
陈默带着健太和小优,硬着头皮从侧门,工作人员通道?挤了进去。里面被布置成了简易的咖啡厅,深色的背景板,铺着白色桌布的小圆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红茶的香气。而最吸引眼球的,无疑是穿梭在桌椅间的几个身影——
佐藤翔太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执事服,比他试穿的那套华丽多了,领口系着优雅的领结,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温和笑容,正动作流畅地为客人倒红茶,引得那桌女生一阵低呼和拍照。
另外几个被选中的“班草”级男生,也都穿着类似的执事服,或端着托盘,或弯腰倾听客人点单,举止间尽力模仿着优雅从容,虽然有些僵硬,引得周围的女生们眼冒桃心,手机闪光灯闪个不停。
“哇哦!不错嘛!” 健太吹了声口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翔太,“这小子还挺人模狗样的!动作也挺像那么回事!” 他语气里是纯欣赏。
小优没说话,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穿着普通T恤、格格不入地站在角落阴影里的陈默身上。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但陈默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声地拷问:你怎么不穿?
翔太看到了他们,尤其是看到小优,脸上笑容更盛,远远地点头示意,还优雅地欠了欠身引得他那桌女生又是一阵骚动。高桥美咲也穿着女服务生的围裙,看到陈默,眼神复杂地闪了闪,没敢过来打招呼。
陈默如坐针毡,只想立刻消失。他胡乱地拉着健太和小优找了个空位坐下,一个穿着普通服务生围裙来招待他们,他看也不看菜单,飞快地点了三杯最便宜的柠檬水。
柠檬水很快送来了。三人沉默地喝着。健太还在兴致勃勃地看“帅哥”服务,小优小口啜饮着柠檬水,目光偶尔扫过那些兴奋的女生和忙碌的“男仆”。陈默则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杯子里,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水刚喝了一半,他就猛地站起来:“走了走了!没什么好看的!带你们去鬼屋!”
几乎是逃也似的,陈默带着两人离开了这个让他社死气息浓郁的男仆咖啡馆。
鬼屋设在体育馆的一个临时搭建区,外面排着长队,尖叫声和阴森的音乐不断从里面传出来。排队进去后,里面灯光昏暗,布景粗糙,纸板做的墓碑,塑料藤蔓,但气氛营造得还算到位。戴着恐怖面具、披着白布的“鬼”会突然从角落跳出来,或者伸出涂满红色颜料,大概是假血?不是鸡血和鸭血的手抓人脚踝。
健太虽然是个帅哥,但胆子似乎不大,被一个突然倒吊下来的“吊死鬼”吓得嗷一嗓子,差点蹦到小优身上。小优全程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只是偶尔会侧身避开那些过于“热情”的“鬼手”。
陈默走在最前面,心里憋着一股在咖啡馆受的气,看这些吓唬人的把戏只觉得幼稚可笑。一个扮演“裂口女”的女生,戴着夸张的口罩,画着血盆大口举着大剪刀“哇”地一声扑到他面前,陈默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让,挡路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赶苍蝇。
那个“裂口女”举着剪刀僵在原地,似乎有点懵,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淡定的“猎物”。
终于熬到出口,重见天日。健太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靠!刚才那个吊死鬼真吓我一跳!”
小优则看向旁边一脸“就这?”表情的陈默,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怎么样?害怕吗?”
陈默嗤笑一声,下巴微抬,努力找回一点在咖啡馆丢失的场子:“呵,害怕?假血做得那么廉价,道具粗糙得掉渣,音效也烂,有什么好怕的?小儿科。”
小优听完,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转过身,看着鬼屋出口还在不断涌出的、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生和一些同样尖叫的男生,又看了看里面那些还在卖力嘶吼、挥舞道具的“鬼怪”工作人员,清澈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其浅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鄙夷。
一群废物。 小优在心里冷静地评价道,连吓个公的都不会。
小优那句在心里无声的评价,连吓个公的都不会,像块冰冷的石头沉了下去。她看着陈默那副下巴微抬、带着明显“就这?”不屑表情的脸,再对比旁边健太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样子,以及鬼屋出口那些被吓得吱哇乱叫的女生们,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家伙胆子怎么这么大?小优忍不住又瞥了陈默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被那么近距离地扑脸,道具再假,音效再烂,正常人多少也该有点反应吧?他倒好,跟逛菜市场似的,要不是清清楚楚知道陈默是个男的,她简直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感官系统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根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