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嘴角抽动了一下，颇为好笑地看着两位正在自己面前对峙的少女。
一位是应思仙，自己唯一的小徒弟。
还有一位，也是应思仙……
倒不是沈渊年老昏花了，而是面前的这两位少女实在是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精致的面容，一样瑰丽的玫红色眼眸，就连她们手中的羡仙剑，也是看不出任何区别。
“你究竟是谁？”其中一位应思仙率先开口了，冷眸凝视着对面那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手中的羡仙剑微微抬起，似乎下一秒就会拔剑出鞘。
“我？我当然是应思仙啊。”对面的应思仙叉着腰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不是我。”
“略～谁在乎这个～”
另一位应思仙吐了吐舌头，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随着一道流光闪过，眨眼之间，沈渊的怀里已经多出来一副柔软的娇躯。
“师傅傅～”
“耶？”沈渊有些傻眼，两只手只能顺势扶住娇小的少女。
“你！”眼看着另一位应思仙扑进了沈渊怀里，冷眸的少女嘴角抿起，那双玫红色的眼眸当中视线越发泠冽，“我不管你是谁，马上从师傅身上离开。”
“才不要。”另一位应思仙抱紧了沈渊，柔软的脸颊还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蹭了一下。
像是在宣誓主权。
这一下似乎彻底触及了应思仙的雷点，手中的羡仙剑瞬时出鞘，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凌然的剑光已经从另一位应思仙的脸庞擦过。
少女的剑很稳，尤其是在羡仙剑重铸为无上名剑之后，她对于剑的掌控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她很确信，这一剑能在逼退对方的同时，还不会伤到师傅。
“啧。”另一位应思仙看着自己眼角飘落的碎发，冷嗤了一声，“最讨厌你这种性格了。”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又一道羡仙的威光在这片神秘的空间当中亮起。
两柄无上名剑在半空中隔空对峙，散发着阵阵嗡鸣声。
“剑不遇剑”的戏码似乎在这里要再度上演。
“哼~”一道微妙的轻笑声忽然响起，其中一位应思仙对着沈渊眨了一个可爱的wink，随后，便化作一道流光，转瞬之间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处。
“别想跑！”
还停在原地的应思仙眼神一凝，娇躯化作流光腾飞至半空之中，向着黑暗追逐而去。
唯有隐隐传来的空间波动，似乎暗示着远处在进行着一场不得了的碰撞。
……
所以，谁能告诉我现在该干什么？
被落在原地的沈渊无奈地长叹一声，抬起头来，仰望着这处神秘的空间。
三天之前，落霞剑海的暗卫送来情报，在落霞剑海附近出现一处神秘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威胁到了附近的集镇。
本来这种事情，交由手下的四大天王处理便可，沈渊不必亲自出手，
但奈何四大天王各有各的工作要处理，夜见星也恰好回昆仑墟去了——尽管并不情愿，但身为现任昆仑墟宗主，她还是偶尔要在众人面前露个脸的。
不仅如此，从暗卫发回来的情报看，空间当中甚至散发出了圣阶级别的气息。
这么一来，只能由沈渊亲自出手了。
他还顺路带上了还在宗门内苦练剑法的应思仙，权当是一次春游，给这个丫头放个假。
可谁能想到，一进到这片空间当中，原本乖乖地站在沈渊身旁的应思仙就这么一分为二了——沈渊不是没有怀疑过伪装的可能，但从气息和灵力感应上看，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两位一模一样的少女，都是应思仙！
噢，也不完全是一模一样。
至少从性格上看，其中一位性格要显得更加淡漠，而另一位则明显活泼过了头。
真是让人头疼啊。
沈渊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还得想个办法帮小思仙恢复过来。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点小麻烦需要解决。
他微微侧头，冷眼看向了黑暗中那道早已潜伏多时的身影。
“桀桀桀，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黑影缓缓从黑暗当中飘出，所过之处，就连空间都随之发出阵阵波纹，处处彰显着它的阴森与诡异。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没有看见你。”沈渊瞥了它一眼，“毕竟你长得挺丑的，有点碍眼。”
“嗤——”黑影冷笑了一声，权当沈渊是在放大话，“怎样，喜欢我给你送的大礼吗？在我的镜像领域之内，我能随意将你们一分为二，然后自相残杀，刚刚那两位小姑娘，恐怕早已拼得两败俱伤了。”
“……”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的修为，不过，既然你已经踏入了我的领地，就让你尝尝我‘死镜灵域’的力量吧！”
说罢，黑影猛然挥动自己的袖袍，一股恐怖的灵力席卷而出，将沈渊包裹其中，以他为中心，空间有如镜面一般寸寸碎裂，连带着他的本体，似乎都随之支离破碎。
……
待到空间再度稳定，原本破碎的空间处，赫然已经出现了两位沈渊。
“桀桀桀，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不过照样是被我的领域切成两半。”黑影冷笑了一声，袖袍抬起，一只如干柴般枯槁的手指点向了两位沈渊，“现在，就在我的面前自相残杀吧！”
“……”
“……”
两位沈渊对视了一眼，而后又重新看向了耀武扬威的黑影，而后同时开口：
““就这？””
“不……不可能啊。”黑影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显得有些不稳定，“按理来说，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因为分歧开始自相残杀了。”
““想要知道为什么吗？””
两位沈渊耸了耸肩，眼神当中出奇的一致。
慵懒，倦怠，以及一丝丝的不屑。
黑影的身躯不断颤抖着，斗篷下深凹下去的眼眶死死地盯着沈渊。
不，不对……
凉意从自己的脊髓上直冲脑门，一个恐怖的想法忽然出现在它的脑海当中。
“答案很简单。”黑暗当中，又是一道身影缓缓浮现，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倦怠，连带着他那抬起按在黑影头上的手心都显得是那么放松。
“无论你分裂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
在黑影颤抖的眼神当中，所有沈渊一齐开口——
““我即是沈渊。””
砰！！！
沈渊随手捏碎了它的头颅。
——
——
——
“说说吧，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的徒弟恢复。”
沈渊拍了拍一块巨石上的尘土，随意地斜倚在上面。
而在他的面前，两道战战兢兢的身影正匍匐在地面上，生怕自己再次惹怒了这尊杀神。毕竟，对方可是能随手将自己捏碎，然后撕成字面意义上的两半的人。
它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至少在恐惧这点上，它们两个是完全一样的。
姑且称他们为黑影甲和黑影乙吧。
“你来说说。”沈渊随手一指。
黑影甲吓得“呷”地一叫，双手高举跪地投降。
“沈渊大人英明神武，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再啰嗦我不介意再将你们撕得更碎一点。”
两道黑影一惊，吓得自己和自己抱在了一起，“这这这……恕小人无能，以前只干过把人一分为二的活，没试过将人合二为一。”
“那你们还真是没用呢。”沈渊遗憾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当中充满了失望，“看来只能杀了你们了。”
“停停停停停……大人饶命，小人还有一个法子。”黑影乙一拍脑袋。
沈渊瞥视了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小人从来没干过，但是从原理上来说，要将两人重新合体，那得先将两人重新汇聚在一起。”
“你这不废话吗？”黑影甲吐槽了一句。
“你别多嘴。”黑影乙瞪了另一个自己一眼，它从未有像今天这样嫌弃自己，真是个猪队友，随即继续向沈渊说道，“她们二人因不同点而分裂，那么找到相同点，是不是就能将她们重新合二为一了。”
“那么问题来了。”黑影甲举手发言，“她们两个一个跑，一个追，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该怎么办啊。”
“好问题。”
黑影乙又一拍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在黑影甲期盼的眼神当中，黑影乙一拍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折扇。
“这真是个好问题！”
“你丫的是想要害死我是吧！”
“你这话说的，你不就是我吗？”
“少废话，吃了没，没吃吃我一拳！”
……
然后，就在沈渊的眼皮子底下，黑影自己和自己打了起来，打得可谓是热火朝天。
沈渊白了他们一眼。
还别说，两人一唱一和的，倒还有几分意思。
不过，黑影乙所提到的利用二人的共同点让她们合二为一，也不无道理——至于最关键的她们跑哪去了的问题。
沈渊噗嗤一笑。
侧头对着身旁似乎空无一物的地方悠悠开口：“别藏了，我知道你在那。”
“哎嘿~”
娇小可爱的少女唰地一下浮现出来，而后不由分说地就蹭到了沈渊身旁，倚着他的肩膀撒娇。
可不正是小思仙（活泼版）。
是的，她逃跑可不是怕了另一个自己，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先一步飞回沈渊的身边，趁着另一个自己没追上的功夫多和沈渊赖一会儿。
又蹭一次，赢！
“你……你这个偷腥猫！”唰的一声，沈渊的另一侧，另一个小思仙姗姗来迟，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似乎还带着剧烈运动所泛起的绯红。
“略~”小思仙吐了吐舌头，“谁像你一样胆小鬼，抱都不敢抱。”
“谁……谁不敢了。”另一个小思仙一跺脚，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咬牙，揽过沈渊的另一只手，将手臂用力地抱紧。
力道之大，简直要将沈渊的手臂全部埋进她胸前的柔软当中。
“好了好了。”看着左右两位为他斗气的同一个女孩，沈渊有些哭笑不得。
勉强将手从二人的怀中抽出，他抬起手来，在两位应思仙的头上轻轻揉动了一下——还别说，当沈渊摸她们头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乖巧起来。
虽然在神色上，二人稍显不同。
一位舒服地眯上了眼，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而另一位，则是羞涩地低下头去，精致的小脸羞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不过，她们的共同点，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闭上眼，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沈渊微微一笑，手上隐隐带上了几分灵力。
两位应思仙抬起头来，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但对沈渊的信任还是让她们做出了行动。
深呼吸，闭上双眼，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
在梦里，她变成了两个人，但相同的是，她与她，依旧爱着同一个人。
——
——
——
“唔……嗯。”修长的眼眸缓缓睁开。
入眼的是遥远的黄昏，如瀑的晚霞挂在天际，落满长空。
触手可及的是一张宽阔的肩膀，此时此刻，她正伏于对方的肩旁上，沿着山路悠悠地前行
应思仙缓缓直起身子，睡意似乎还未完全消散，以至于她一时之间还弄不清楚状况。
“醒了？”男人温柔的声音响起，将应思仙的意识逐渐唤回。
是师傅。
哦对，她今天不是和师傅一起去调查一处神秘空间来着，她记得，一进到空间当中，她就……就……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少女的脸颊上忽然间涌上了一丝绯红。
她全都记起来了。
什么主动向沈渊求抱抱，什么为了沈渊差点自己和自己打了起来，还有……
好羞人。
应思仙将脸颊深深地埋进了沈渊的衣领当中，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事实。
“都想起来了吗？”
“嗯……”
“不得不说，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沈渊调笑着说道。
“师傅，不许笑。”应思仙嗔怪地嘟囔了一句，攒起拳心在沈渊的肩旁上轻轻锤了一下——看起来还有几分活泼版小思仙的影子。
半晌，她又重新将脸颊埋了回去，紧紧贴着沈渊的肩膀。
“师傅，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应思仙轻声说道，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山路起起伏伏，一如少女此时的内心，有些起伏不定。
她本来应该帮师傅排忧解难的，结果反倒是中了对方的陷阱，差点给师傅带来了大麻烦。
“确实如此。”沈渊顺口说道。
果然是这样啊。
应思仙的柳眉缓缓垂落，眼底里闪过几分自责，她应该早点发现陷阱的。
“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你，以后要是都见不到了，感觉会有些遗憾。”
“哎？”伏于沈渊背上的少女微微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之后，她终于明白了沈渊又是在调戏她，小脸轻轻嘟起，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那师傅是更喜欢那个活泼点的我吗？”
“我都喜欢。”
“假如选一个呢？”
“没有选择的必要。”沈渊的语气非常平和，一如他脚下的步伐，平稳如一，“无论是活泼的，文静的，温柔的，冷淡的，大的，小的……”
他列举的种类如此繁多，以至于到后面甚至出现了御姐的、萝莉的等等奇怪的词汇。
直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收束于一句话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晚霞依旧在缓缓流淌，也多亏了它，少女脸上的绯红似乎都藏住了几分。至于剩下的藏不住的部分……
“师傅太坏了。”应思仙缓缓地伏在了沈渊的背上。
“不过。”少女轻抿红唇，向前轻轻一靠，贴紧了沈渊的耳畔，“我也是，最喜欢师傅了。”
——
——
——
“哎，那个神秘空间后来怎么样了？”
“我留下来了，当作以后给落霞弟子试炼用的地点，至于躲在里面的那个家伙，就留着负责管理吧。”
“他一个人管理吗？”
“应该……算吧。”沈渊抬起头来，回想着自己将那道身影一片一片地碎成一个个新个体，最后凑出了一个数十人的小团队的样子，轻咳一声，“我相信他们能管理好的。”
“不过在那之前。”沈渊抬起手，在背着的少女柔软的臀上轻拍了一下，“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