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在埃莉卡的身前,一个脸上裹了一层络腮胡的红脸大汉正倚在铁门边。男人的眼角细长,一对豹子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那个……”埃莉卡咽下一口唾沫,声音有些吐字不清。“我们扎…抓住他了。”

“先前走过去那个?”

“对……对,就是那个男人。”

“行。”

男人撂下一句话,随后折返回到店内。

埃莉卡停在门外,只敢把让视线跟着男人一齐移动。店里面的光线暗淡,昏昏沉沉地,从外头看去简直和一洞看不见底的山洞一样。温度也与外头不同,尽管只是留在门外,但埃莉卡却也能明显感受到有一股寒气从店内流出。

像冬天一样。

她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向垂在身边的左臂握去,手指的指肚紧紧按住小臂的皮肤,在身前横成一条直线。

“好了!”

先前那个红脸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接着,对方将一团褐色的长状体从黑暗里丢出。

埃莉卡赶忙接住那东西,褐色的长状体摸起来相当粗糙,上头还有一些像是动物毛皮一样的毛刺。

借着屋外的阳光,她得以看清,这是一捆绑紧的尼龙绳子。

“走吧。”

男人的脸从黑暗里露出。

双手紧紧握着尼龙绳子,埃莉卡的脑袋像是一只鹌鹑一样点了两下。

两人旋即朝着先前那一个小巷走去。

道路的两侧都静默在阴影里,唯有中间一段,阳光直射在板油地面蒸起腾腾热气。走在大路上,埃莉卡有些畏光的眯了眯眼。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走快点!”

络腮胡在后头推了她一下。

在两人的不远处,一队士兵正在荫凉处歇息。硕大的坦克停在他们身旁,一个没戴头盔的家伙从舱顶甩出两袋军用饼干来。

“又是这玩意啊?”

“能不能换点好的?我们不能老吃饼干吧?”

“你们不能老是拿这东西来打发我们吧?”

在一片哀嚎中,一个坐在墙沿的士兵瞟见在道路尽头有两个市民正在过马路。

“干嘛呢?”他的班长走到他身前,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我……”

我觉得有些可疑。

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出,他就马上咽了回去。

士兵突然盯着他班长的表情,知道有些时候自己没有必要多事。

“我觉得饼干有些噎喉咙。”他干笑着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军粮。

“喝点水就可以了。”他的班长撂下这么一句,随后朝着坦克的那一侧走开。

而在眼前的遮挡物离开后,士兵发现先前那一对过马路的男女早已经消失了。

算了,管他呢。

他把军用饼干塞进嘴中,随着齿间相互咀嚼的嘎吱声,一阵微微的甜意涌上心头。

“好干!”

他咕哝道。

接着一口气把剩下的半块全部吃完。

而在巷子里面,络腮胡子正依靠着巷墙指挥埃莉卡姐弟两人去将昏倒的男人绑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偏头盯了盯那些在远端的士兵们。那些人都聚作一团,躲在阴凉处用餐。

“快点!”他不耐烦地踢了埃莉卡一脚。“小鬼!手脚麻利点。”

但速度仍未加快,一直过了两三分钟,埃莉卡才怯生生地走过去询问他下一步该干什么。

“当然把他扛回去!”

络腮胡子冲着地面啐出一口吐沫,随后招呼着姐弟两人将杨绥德向店内搀去。

而正在他们过马路的时候,那一队士兵也动了起来。坦克的引擎声隆隆地响起,随后这台钢铁巨兽便领着它的随从们一齐朝他们四人驶来。

几人都站住身子,让这一队军人先过,而络腮胡则赶忙走到前头用身体挡在杨绥德手上的尼龙绳。

“老板。”

从军人的队伍里面,一个挂着下士军衔的男人从小队里离开,走到他们几人的身前。

埃莉卡看见对方先是用手指了指面包店的位置,随后嘴角向上勾起,对着络腮胡讲道:“有没有兴趣资助军队一些?”

“当然,当然。”络腮胡赶紧应道:“等下就给你们送过去。”

“那就好。”下士点点头,随后他把视线看向络腮胡的背后。

“你身后的是你的伙计吧?大白天的喝成这个样子可不好,你得好好管教管教啊。对待不听话的年轻人,皮鞭总是少不了的。”

“我也是没什么办法,这不,只能喊女儿和儿子出来帮忙嘛。”

“日子总是这样子嘛……”

和眼前这个下士随意寒暄几句后,络腮胡目视着对方重新加入小队。等到这队士兵走远,他才两手抱胸朝着对方的背影吐痰。

“真他妈晦气,让这些秃毛鹰给盯上了。”

一面骂,他一面转身朝着埃莉卡姐弟两人看去。

“你们两个小崽子,就不能动作麻利一点吗?害得老子今天又要贴钱进去,你们以为老子的日子很好过是吧?”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还敢顶嘴?”

“是你”

埃莉卡的弟弟还想争辩几句,但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络腮胡子便飞起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上。埃莉卡吓了一跳,两手刚想松开肩上的杨绥德区帮自己的小弟,但身体却一动不动的僵住了。

“你想干什么?”络腮胡的眼神瞧了过来。

“没…没什么。”埃莉卡弱弱地低下头。

“赶紧的!给老子搀到店里面去!”

埃莉卡的小弟捂住肚子,眼神不服气的重新站起身来。他咬了咬牙,一瘸一拐的搀住杨绥德的右肩。

几人很快走入店内。

而一走进面包店里头,络腮胡子便马上折身将后门关上。

“放倒那边去。”他指着墙角堆满待售面包的铁架喊道。

这些面包与先前埃莉卡手上提着的不同,长长的一条,表皮粗糙不堪,焦黄色的表皮已经发灰,在更里面的地方有几块面包已经长出霉斑。

“小鬼!”在关上后门后,络腮胡扭了扭脸,双手摩拳擦掌。“你真他妈的是活腻歪了,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怕是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是吗?”

在络腮胡的耳中,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他转眼朝着铁架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拳头却先一步的朝他“看过来”。

只听见砰的一声,这个家伙便当即朝着地板摔去。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杨绥德甩了甩手,指骨间吱吱嘎嘎的响了一阵,他低下头去,俯视着这个家伙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男人捂住自己发红的左脸,满脸吃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杨绥德。

“我是......”杨绥德笑了一下,用大拇指指着自己说道:“我是零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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