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劲，”霍远瑶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着雾中的声音，“太安静了，连虫鸣都没有。”
林南也皱起眉。
锁魂环在腕间剧烈发烫，金焰在裂痕里疯狂跳动，像是在预警某种强烈的妖气。
她刚要开口，雾中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踩碎了。
“谁？”
沈鱼儿猛地掐起法诀，指尖凝聚起蓝色真气，随时准备出手。
雾中没有回应，只有一阵极轻的呼吸声，从三个方向传来，是被包围了。
霍远瑶的佩剑瞬间出鞘，青灰色流苏在雾中划出一道残影，她大喝一声道，“宵小鼠辈，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三道黑影从雾中扑出，手里的短剑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短剑的剑穗上绣着裂天纹，是霍天行派系的标记。
“是霍天行的人！”
沈鱼儿穿字诀呼出声，数道水箭如流星般射向黑影。
林南屏气凝神，却注意到那些黑影的步伐虚浮，出剑的角度也透着股刻意，像是在模仿某种剑法，却又学得不伦不类。
“小心有诈！”
她扬声提醒，不见青倏然出鞘，剑鞘横扫，逼退右侧的黑影，“他们在拖延时间！”
霍远瑶的反应更快。
她没有硬拼，而是手腕翻转，佩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青云心经已然开始累叠，随着剑气扩散开来，雾中突然响起一阵嗡鸣般的共鸣，像是有无数断剑在回应着她。
三声闷响，三道黑影同时被无形的剑气震飞，落在雾中，没了声息。
就在这时，林南突然瞥见雾深处闪过一道银光，速度快得像闪电，直扑霍远瑶的后心！
那银光的轨迹刁钻，气息隐蔽，绝不是刚才那些假杀手能比的，方才那些都是掩饰，这，是真正的杀招！
“小心！”
林南想也没想，扑过去推开霍远瑶。
银光擦着霍远瑶的肩头飞过，钉在船板上。
霍远瑶站稳身子，看着钉在船板上的短箭，又看看林南被箭尾扫到的手臂，那里已经泛起一层淡淡的青黑。
“你中毒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忙从储物袋里摸出解毒丹，“快服下！”
林南接过丹药，却没有立刻吃，只是盯着雾深处，碧眸里寒光闪烁。
依照林南最开始的预想，或许会出现一到两拨人，可光是眼下就有两拨，这才刚入谷啊。
要是往更深处走，是否还会有刺客？
船继续往前驶，雾越来越浓，浓得像要把整艘船都吞下去。
只有船头的灯笼还亮着，在无边的黑暗里，摇摇晃晃地，像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
船板上的短箭还在微微颤动，箭杆的蓟花香混着雾中的腥气，漫进鼻腔里，带着一种诡异的甜腻。
林南咬碎解毒丹，丹药的苦涩瞬间漫开，压下手臂上那阵钻心的麻痒。
她看着青黑色的痕迹慢慢褪去，碧眸里的冷光却更甚，“他们来真的了。”
“是霍乾的人，”霍远瑶拔出钉在船板上的短箭，指尖捻起一点箭簇上的残留物，放在鼻尖闻了闻，“箭毒里掺了蚀骨草的汁液。”
沈鱼儿正用湿布帮林南擦拭手臂，听到这话手一抖，布巾掉在地上，“他们疯了吗？剑子选拔上来一次，如今又来，不怕被正道六门追责就算了，不怕被宗门发现？”
“断剑谷是沧澜剑宗的地界，”林南捡起布巾，重新递给沈鱼儿，声音平静，“死在这里，只会被记成参悟遗迹时不幸遇难。”
她顿了顿，看向雾深处，“而且，他们不止想杀剑子，更想嫁祸给对方。”
霍远瑶的指尖猛地收紧，
她终于明白那些假杀手的用意，霍天行和霍乾都想亲手除掉她，更想把罪责推得一干二净，自己坐收渔利。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霍远瑶将短箭扔回雾中，佩剑在手中转了个剑花，“得主动找到他们的踪迹，否则迟早被耗死在这里。”
林南点头，从船舱里翻出一张断剑谷的简易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着几处安全点，其中一处就在前方三里外的落剑滩。
“往落剑滩走，”林南指着地图上的红点，“那里地势开阔，方便防御。”
沈鱼儿立刻点头，跑去船尾调整方向。
船桨搅动雾气，发出“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突兀。
霍远瑶望着林南的侧脸，少女正低头研究地图，白发垂在肩头，随着船身的晃动轻轻摆动。
“你的手……”霍远瑶张了张嘴，却见林南突然抬起头，碧眸里闪过一丝警惕。
“还有高手，”林南压低声音，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不止一波，至少有五个人，气息很稳。”
霍远瑶立刻握紧佩剑，侧耳细听。
雾中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缀在船后，既不靠近，也不远离，显然是在等待时机。
“可能是暗杀弟子，” 霍远瑶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擅长隐匿气息，用来追杀剑宗叛徒。如今暗杀弟子都归霍乾使用。”
林南的指尖在不见青的剑柄上轻轻敲了敲，“剑子对他们很是熟悉。”
“小时候见过他们训练，”霍远瑶的目光落在雾中，像是透过雾气看到了什么，“他们的功法能感应活人的气息，除非躲进没有生气的地方，否则甩不掉。”
“没有生气的地方？”沈鱼儿从船尾探出头，“比如……那些堆满断剑的礁石堆？”
林南的眼睛亮了亮，她指着地图，“落剑滩正好有一片亡址，那里死了很多来断剑谷试图感悟剑仙遗迹的人，阴气重。”
沈鱼儿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小声嘀咕，“虽然我懂你意思，但这话说出来，好吓人啊……”
船加快速度，朝着落剑滩的方向驶去。
雾中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却始终保持着一段极限的距离，不远不近，却牢牢坠在身后，让人喘不过气。
半个时辰后，船终于靠岸。
落剑滩比地图上画的更荒凉。
遍地都是断剑，有的半截插在沙里，有的相互交缠，锈迹斑斑的剑身上还留着干涸的暗红，像是凝固的血。
滩涂尽头立着几块黑色的礁石，礁石上布满剑痕，最高的那块足有三丈高，像一头伏在雾中的巨兽。
“就在那几块礁石后面。”
林南指着最高的礁石，“那里的断剑最多，阴气最重。”
三人刚跳下船，雾中突然传来一声哨响，尖锐得像鬼哭。
“他们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