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躺在沙发上，陆薇竹用手背遮住双眼。
她感到疲惫。
喘着气，身上满是薰衣草的气味。
“快十一点了……不知道薇雨睡没睡…”
陆薇竹想起陆薇雨的一通电话。
她有些放心不下，害怕陆薇雨多想。
“…还是得回去看看。”
双腿发软，陆薇竹缓步走进浴室。
手上的绷带不太方便洗澡，她只能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身体。
最近老是和两个金主混在一起，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她们。
“…我或许应该补补。”
扶着腰，陆薇竹抿唇。
都说没有耕坏的田，在陆薇竹看来，这纯属是屁话。
一遍遍擦拭身体，直到不再有异味，陆薇竹换好衣服，她离开了浴室。
“明天要带薇雨去咖啡厅…还要买被子和枕头。洗衣机倒是不用买，有洗衣台可以用，反正夏天也不会冻手。”
盘算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陆薇竹的步子有些慢。
离开楼房，她走上天桥，站在天桥向下望去，看着车流在脚下穿过，陆薇竹又开始幻想。
如果父母没有出事，她大概也会成为车流的其中之一吧？平凡，但是不用被道德折磨。
“嗯哼~哼~”
哼着没意义的小调，以此来遮盖心里的不忿。
下了天桥，在路边看到一辆小车。
鼻尖传来诱人的甜香，陆薇竹凑到小车前。
是卖板栗的流动摊位。
“卖板栗喽，卖板栗喽。香甜的板栗嘞。”
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吆喝着，摊主是一位中年女性。
时间已经不早，城市的夜生活是丰富的，大多却聚集在酒吧和专门的商业街等地。
摊位前的人寥寥无几。
“一袋板栗。”
陆薇竹正要上前，一个身影如风一般从身边挤过。
声音带着疲惫，却莫名有些熟悉。
陆薇竹看着黄色的背影，她摸了摸鼻子。
貌似是一段时间前见过的外卖员。
手上提着两包印有快递公司logo的袋子，她还在工作么？
“好嘞，要大包小包？大的十五块，小的十块。”
摊主戴着手套，一边问，一边翻炒锅里的东西。板栗壳与锅壁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小包，麻烦快点，顾客在等。”
暂时放下一包东西，外卖员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
“好，好。”
点点头，摊主迅速用袋子装好一包板栗，将东西递给外卖员。
“…”
也没多说什么，拿过东西，提起快递，小姑娘跑开了。
“一大包板栗，谢谢。”
外卖员走后，陆薇竹上前。
她扫了车上的二维码，付了钱。
“嗯，小姑娘，给，你的板栗。”
摊主的声音很慈祥，手脚麻利，她很快将一大袋板栗交给陆薇竹。
“…”
看着摊主独自忙碌的身影，陆薇竹本想聊上几句，想到病房里的妹妹，她又放弃了。
转身离开，陆薇竹匆匆走着。
一个人推着车在深夜卖板栗，那摊主也有什么麻烦么？她的家人又在干什么呢？不得不说，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啊…
“啧…这么有同理心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薇竹摇了摇头。
想再多也没用，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有自己的困难要面对，可没有闲工夫去帮别人啊。
缓步走在街道边，陆薇竹摸了摸装板栗的袋子。
隔着纸袋，她能够感受到板栗的温度，鼻尖传来香味。
取出一颗板栗，陆薇竹剥完壳，她将板栗仁塞进嘴里。
“呼…好吃。”
果仁还是烫的，带着淡淡甜味和浓郁的香味。陆薇竹眯了眯眼。
带着一袋板栗，陆薇竹加快了步子。
印象里，陆薇雨和她都喜欢栗子，不过已经很久没买过了。
……
回到医院，陆薇竹轻车熟路来到病房门口。
来这儿的次数太多，哪怕闭上眼睛，陆薇竹大概也不会迷路。
灯光从门缝透出，陆薇竹敲了敲门。
她推开门走进病房。
“薇雨，我忙完啦。”
尽可能让语气变得轻快，陆薇竹坐在床边。
“唔？啊，姐姐…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怎么样？没受伤吧？”
从被子里抬出头来，陆薇雨有些迷茫。她刚睡着不久。
不过看见陆薇竹安然无恙出现在眼前，她还是高兴的。
“啊，没什么大事。”
陆薇竹笑着摇头。
“新租的房子家具已经装好了，我很快就能亲手给薇雨做饭了。”
陆薇竹摸了摸少女的头。
在白璐面前，她是不值一提的宠物，在陆薇雨这里，她还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姐姐。
保护妹妹已经成了执念。
“对了，我给你带了板栗。”
陆薇竹从身后变戏法似的取出那一袋板栗。
快速剥好一颗，陆薇竹将饱满的果仁送到陆薇雨嘴边。
“嗯？谢谢姐姐~”
陆薇雨含住板栗，她顺带着舔了舔陆薇竹的指尖。
“…唔~”
咀嚼几下，咽下香甜的板栗，陆薇雨眯起眼，嘴角上扬。
“…”
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最爱的妹妹笑，陆薇竹擦了擦指尖。
她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
“这东西好吃，但是你也不能多吃，对胃不好。”
她捏了捏陆薇雨的脸。
姐妹间的互动依旧亲密，仿佛前些时候的裂痕不曾出现。
只是，二人心里都藏着自己的小秘密。
面上一副愉悦的神色，在心底，陆薇雨掩盖好心中的疑问和一些不满。
她不确定陆薇竹挂电话时是否真的在装家具，不过，既然姐姐说是，那自己就去相信她吧。
反正姐姐也不会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不是么？
带着不安，陆薇雨从袋子里取出一颗板栗。
她慢吞吞剥壳，好一会儿才剥好。
“嗯，姐姐吃。”
她把剥好的板栗递给陆薇竹。
板栗壳停留在掌心，毛边刺痛皮肤，陆薇雨一声不吭。
“嗯，谢谢薇雨啦。”
陆薇竹用手接过板栗。
陆薇雨的眸光暗了暗，不知怎的，她有些失望。
“明天姐姐带你去姐姐工作的地方，你要去吗？”
咀嚼着妹妹投喂的食物，陆薇竹轻声询问。
“要去。”
陆薇雨乖巧点头。
“行，不过，薇雨记得懂事一点，好吗？”
咽下嘴里的东西，陆薇竹给少女掖好被子。
看着满脸乖巧的陆薇雨，陆薇竹仍有些不放心，不过谈好的事情也容不得她反悔了。
“休息吧。”
陆薇雨犹豫片刻，她没爬上病床，而是选择靠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看着陆薇雨睡着，她才闭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