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沐回来了,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幽魂。

宽大的欣恒校服套在他愈发单薄的身躯上,空空荡荡,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卷走。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额前过长的黑发几乎完全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线条过分精致的下颌和那抹令人揪心的惨白唇色。

他的脚步虚浮而又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龙沁语那座由金钱和冰冷意志构筑的“疗养监狱”虽然坚固,但苏雅亲自打来了要人的电话,语气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她要白牧沐回来上课,从她接到叶洁的电话,得知白牧沐住院起,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

身为白牧沐的班主任,苏雅自然了解白牧沐的难处,白牧沐的过往让苏雅对他格外关心。

更重要的是,龙家现任的掌舵人,龙沁雨的父亲,一直对苏雅这个外甥女颇为看重。

苏雅不仅是白牧沐的班主任,更是龙沁语大姨的女儿,在家族中有着微妙的分量,龙家现在不完全由龙沁雨说了算,龙沁雨的父亲才是龙家现任的掌舵人。

在龙沁语与苏雅两人激烈的争执最后,苏雅提出的“学业为重”、“回归正常环境有利于康复”等理由,加上医生最终做出的“短期回归观察有助于评估心理状态”的评估报告,才让龙沁语在父亲无形的压力下,不得不暂时让步。

在龙沁语那双冰锥般的视线和苏雅老师无形压力的夹击下,经过医生苛刻的评估,白牧沐才能短暂地回到这个同样让他窒息的地方。

然而对白牧沐而言,这所压抑的学校,却是他唯一能短暂逃离龙沁语全方位监控、接触到“外面”空气的地方。

在这里,龙沁语的触角虽然无处不在,但终究隔着校规和人群,比那只有医生和护士的医院多了几分喘息的空间。

这,便是他为数不多、扭曲的“自由之地”。

他低着头,试图屏蔽掉周围所有可能的视线,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径直走向那片熟悉的储物柜区,那个贴着他名字标签旧柜子。

就在他伸出冰凉的手指,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锁扣时,

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他背后散发。

一只手快如闪电般越过他单薄的肩膀,“砰”地一声闷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巨力,重重地拍在了他面前的柜门上!

金属柜门不堪重负地凹陷下去一小块。

白牧沐惊得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

一股馥郁到近乎侵略的玫瑰香水和纯粹女性荷尔蒙的灼热气息,瞬间将他彻底包裹,吞噬殆尽。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紧贴上来那具成熟躯体,充满弹性的女性躯体所散发出的惊人热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熨烫着他冰冷的脊背。

“小可怜……”

一个带着慵懒笑意嗓音紧贴着他敏感的耳廓响起,灼热的吐息像小蛇般钻进他的耳道,拂过他冰凉的耳垂和脆弱的颈侧皮肤,

“姐姐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

夏晚晴整个人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白牧沐的后背上,另一只手更是霸道地环过他不盈一握的腰侧,同样重重地撑在另一边的柜门上。

这个动作彻底将他锁死在她灼热的怀抱与冰冷坚硬的金属柜门之间,形成了一个狭窄、灼热、充满绝对压迫感的暧昧牢笼。

她微微低头,火红的长发如同燃烧的瀑布垂落,发梢顽皮地扫过白牧沐苍白的颈窝,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麻痒。

白牧沐的身体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毫无章法地撞击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异样窒息。

他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灼热的羞耻感,但背后的力量如同钢铁浇筑的城墙,紧贴着他。

“躲什么?”

夏晚晴轻笑出声,笑声像带着细小的倒钩,刮擦着人的神经,她甚至恶劣地收紧了环在他腰侧的手臂,清晰地感受着掌下少年纤细腰肢那惊人的脆弱和不堪一握,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姐姐我看起来……像是会吃人的样子吗?”

她故意顿了顿,红唇凑得更近,几乎要贴上他冰凉的耳廓,滚烫的气息喷洒其上,带着致命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不过……看你抖成这样的反应,真是……”

她舔了舔红唇,眼神灼热,

“让人忍不住想……更过分一点呢。”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扫过他苍白脆弱得如同瓷器的侧脸,被黑发半遮半掩的纤细颈项,最后落在他因剧烈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夏晚晴浅棕色的眼眸深处,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强烈兴奋和赤裸裸的占有欲,那火焰几乎要将他寒冷的躯体点燃。

无论是欣恒还是北辰,校规对她的束缚形同虚设,夏晚晴是出了名的不羁跋扈。

这个时间点的储物柜区角落,本就人迹罕至,监控也恰好是个盲区,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又一次随心所欲的游戏,在夏家的背景下,她有足够的资本和肆无忌惮的底气去享受这份“狩猎”的快感,无人敢置喙,也无人能真正约束她。

“下午翘课吧?”

夏晚晴的声音带着魔性的蛊惑,空出的那只手抬起,带着灼人温度的手指,极其轻佻地勾起了白牧沐苍白而尖俏的下巴,强迫他仰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对上她那双眼眸。

“跟姐姐去兜风?我的新跑车……”

她红唇勾起一抹艳丽到惊心动魄的笑容,每一个字都带着魔力,

“引擎的咆哮,风撕裂耳膜的速度……绝对能让你忘记所有烦恼。怎么样?”

白牧沐被迫仰着头,下巴被手指捏着。

他摇头,想推开她,但身体却僵硬得如同被冻结的石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凝聚不起来,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滚烫的灰烬,灼痛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从凌乱黑发缝隙间露出的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惧而缩成针尖大小,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夏晚晴那张艳丽绝伦,如同深渊女妖般令人心悸的脸孔。

就在这灼热的、令人窒息的氛围即将把白牧沐彻底压垮的瞬间,

一个冰冷得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像一把淬了绝对零度的冰刃,突兀地切断了这灼热的牢笼:

“姐。”

夏晚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储物柜区的入口阴影处。

她依旧双手插在制服外套那宽大的口袋里,及肩的银发在走廊惨白的顶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那张与夏晚晴七分相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扫过被夏晚晴禁锢在怀中的白牧沐,那眼神,空洞得如同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或者……实验室里等待被切割的、冰冷的生物标本。

她的目光最终落回夏晚晴身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清晰地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

“别碰脏东西。”

这冰冷的命令并非出于对白牧沐的保护,而是源于夏晚星自身近乎病态的洁癖。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插在右边口袋里的手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道细微到几乎融入光线的寒光,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骤然吐信,在她指间一闪而逝!

那寒芒所指的方向,精准无误地对准了白牧沐暴露在空气中因为极度紧张而微微搏动着的颈侧动脉,柳叶形手术刀那幽蓝的刃口,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点致命的幽光。

一股远比夏晚晴灼热拥抱更加刺骨的死亡寒意,如同来自地狱的阴风,瞬间穿透了白牧沐单薄的身体,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瞬间投入了万丈冰渊,连血液都为之冻结。

躲在走廊拐角阴影处,原本想趁着午后人少,悄悄将之前探病未果而留下的慰问品放进白牧沐柜子里的冉羽墨,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冰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猎食现场般的一幕。

她手中的礼盒,“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这突兀的声响,在死寂的角落里显得格外刺耳,也瞬间吸引了那对恶魔姐妹的冰冷视线。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