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次死去，我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
当然，这不是因为上次死亡有多么痛苦。
毕竟，要论痛苦，我觉得之前的那么多次死法都比这一次痛苦。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精神早已超过了某个阈值了吧。
其实，让我感到不寒而栗的，是上一次循环的最后，秦晓微的死。
她被我害死了……一想到是因为我向她求助而害死了她，我便无法遏制地感到罪恶。
还不如让我一个人永远困在循环里……我抱住双腿。
搞了半天，不仅没有救到自己，也没有救到堇右，还让秦晓微陷入了险境。假如这一次无法再循环，秦晓微会怎么样？我不敢去想。
忽然间，我想到了什么，像是冲过去一般抓起手机。看到日期的那一刻，我才放松下来。
8月19日，仍然是循环的那一天。这也就意味着，秦晓微仍然还活着。我轻叹了口气，从床上起身。
靠报警来救堇右，看起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试图让她避免死亡依旧是我的主要任务之一。
除了这点以外，还有秦晓微在上次循环留下来没有调查的问题，那就是堇右是否保有循环的记忆，以及循环的原因——其实，这一点我已经不奢望能够搞明白了。
上一个循环中，还出现了一些新的疑点，像是老堇接到的电话是什么，最后杀死我的人是谁，以及“女神露”究竟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烦啊！
没有秦晓微的帮忙，我自己的梳理显得杂乱无章。我随手将它们用备忘录记下，便逃避般地将手机丢到一边。
如果是秦晓微的话，接下来会做什么……我这么思考着，打定主意不再把秦晓微牵扯进来。
去水信二中调查堇右平常的状况？去上次循环堇右自尽的地方守株待兔？报警把毒贩和老堇抓起来？还是……
我抓了抓脑袋，最终还是决定从堇右的学校开始查起。
水信二中开学比信中早了一个星期多，因此大概不会扑空。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在那里能查到什么，但至少对我来说，这是目前最容易调查且最不容易丧命的地方。
换好衣服，我拿起水信二中的通行牌——这是上一次我作为学校代表到二中参加辩论赛的通行牌，在赛后作为纪念品留给了我。
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我摸了摸它粗糙的纹路，将它放进口袋里便出了门。
依旧是相对凉快的夏晨，但我的心情却还是如正午骄阳一般焦灼。骑上自行车，我向着水信二中前去。
二中离信中不远，离我的出租屋也同样不怎么远。骑了十来分钟，我便来到了二中的门口。
作为有着百年老校盛誉的二中，这个大门可以说相当——老旧。
看上去真的是用了一百年的校门。我内心腹诽一句，将自行车停在路边锁好，走到大门口处，向保安出示了一下通行牌，便顺利地进入了校园。
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个通行牌的效力未免也太久了。我暗自窃喜，心里满是自得的情绪。
毕竟，如果不是我足够优秀，能够代表学校前来参加辩论赛，这一次前来调查肯定没这么顺利的嘛。
……不过，要是我没有陷入循环，我这辈子或许也用不上这个通行牌。
想到这里，我拉下脸来。
不管了，赶紧调查！我用双手轻轻拍了下脸庞，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话是这么说，该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这么想着，一个严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那个同学，上课期间，你在外面游荡做什么？”
转头望去，只见是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妇女。看着她胸口工作牌上写着的“王薇”，我想起来她似乎是二中高二的年级主任。
“不好意思老师，我是水信中学的学生。”我回答道。
“水信中学的？怪不得没有穿校服。但是水信中学的学生来这里做什么？”
见王薇的疑虑仍旧没有打消，我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终在王薇的脸色仿佛要达到爆发点之前急中生智地说道：“我是来找堇右的！”
听到我说的话，王薇的脸色一瞬间和缓。见状，我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老师，您认识堇右吗？”
“认识，肯定认识。那可是我们年级第一，我班上最好的学生。”闻言，王薇仿佛站得更直了，语气自豪地说道，“不过，你找她又要做什么？”
“这个……”我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我上次来过这里打辩论赛……”
“哦——是你啊！”王薇闻言，忽然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你是信中那个辩论赛队长吧？哎呀，好像也是年级第一来着？”
“啊，是的……”
“嗐，这不巧了吗！我们堇右啊，也是辩论赛的队长，上次的决赛，就是你们两个在对垒。”
“啊？”
一时间，我没忍住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天哪，我这么目中无人吗，竟然把曾经的辩论赛对手给忘了？
“怎么？”听见我的声音，王薇挑起了眉毛，“你不认识堇右？”
危险的气息在我的身边升起。我有种要是说实话就一定会被撕成碎片的预感，于是咽了口唾沫，说道：“怎、怎么会……倒不如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眼前的王薇从面色发黑到喜上眉梢只有一瞬间，“哎呀，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事儿，我们去办公室说吧。”
跟着王薇走到办公室，我在王薇为我找来的椅子上坐下，心中难免错愕——原因无他，二中的设施实在是太古老了。
就算学校的好坏不能用设施的新老来分，但脱落的墙皮、满是划痕的木质办公桌，以及教师们坐的饱经沧桑的木椅，都让我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办公室里最新的，估计只有那台立式空调了。
不过，想归想，要是真的这么说出来，眼前的年级主任绝对会翻脸。我摇了摇头，对着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堇右优点的王薇说道：“王老师，我这次来，是想邀请堇右参加下一次全国辩论大赛。”
“哦？”王薇一怔，随之脸上浮现的，是惊喜与担忧并存的神色，“能让堇右参与一些这种比赛当然很好，但是我记得这个比赛有大学生参与的吧？”
“是的。但是我有自信不会输给别人。”我说道。
也许是被我满溢而出的自信打动，王薇打开电脑，搜索出全国辩论大赛的界面。
认真看完说明后，她放松般地笑了起来：“奖金也很多，太好了。堇右要是有这笔奖金，一定可以改善一下她家里的情况。”
闻言，我有点想出声问一下王薇对堇右家里情况的了解。但喉头却好像是被堵住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一下堇右。”说完，王薇便起身离开。
一会儿，她便从外面冲了回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堇右今天还没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