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是秦晓微刚刚买来的冰饮料，虽然天气炎热，我却提不起任何想要喝的兴趣。
秦晓微坐在我旁边，面色平淡地望着天空。
“别自责了，没能救下她也不是你的错。”秦晓微说道，语气带着安慰，“更何况，就凭借我们目前掌握到的这些信息，也很难真的劝说她活下去。”
我仍然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其实，真正心里为堇右感到难过的，估计只有秦晓微。
至于我？我只是……为自己感到难过罢了。
我之所以怕她死，本质上还是在怕自己死。我不是什么多善良的人，最多为她的死感到有些恻隐，却无法真正为她难过。
就算是这样，却还是秦晓微在安慰我。
为自己的卑劣感到好笑，我扯动了一下嘴角。
提起冰饮料，我狠狠灌了一口。冰凉的清甜感在嘴里弥散开来，刺激着我麻木的感官。
算了，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再怎么懊悔再怎么焦灼也没有用。我这么想着，将冰饮料一饮而尽，把水瓶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喝这么快，小心晚上闹肚子。”秦晓微提醒道，也跟着我站起身。
“没事，我不一定能活到晚上。”我自嘲地笑了笑，“堇右跳楼已经无法挽回了，其他还有什么可以调查的吗？”
似乎为我的转变感到吃惊，秦晓微隔了一会儿才回道：“我们已经搞清楚了老堇和堇右之间的关系，也搞明白了堇右的死估计和老堇脱不开干系。而且，老堇大概率也是第二次死亡害死你的凶手。而且我猜测，第三次死亡老堇之所以会推你，大概率纯粹是女儿死后的随机性报复。”
“他都那样了，还为了女儿随机性报复？”
“谁知道呢，或许他吸毒还没有完全疯，或许疯了一半。至少，他对女儿应该还有一点点感情。”
“所以就把怒火撒到了我的身上。明明是他自己逼得他女儿跳楼的，靠！”
我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接下来我们要调查的事情，还有堇右是否保有循环记忆，阻止堇右自杀是否能结束循环，以及循环的原因。”秦晓微说，“不过，这些在堇右自杀后都不好查了。”
“那怎么办？”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秦晓微掏出手机，又打开备忘录，开始“嗒嗒嗒”地打起字来，“刚刚从阿姨那里得到的信息，除了解答了我们之前的困惑以外，还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说完，秦晓微将手机放到我面前。眼前的备忘录中，除了上面的几项，下面又多出了一项6：打给老堇的电话是谁？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现在的目的地是去找老堇吗？我思索着，心中有了些主意。
“如果我们知道了老堇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就有从根源上阻止他报复的可能？证据确凿的话，还可以把他和那些让他染上毒品的人都抓进牢里。”秦晓微晃动着手机说道。
“这么一来，老堇会得到应有的结局，堇右和我也会得救。”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那么，走吧。”
“诶诶，我都没说去哪呢。”
“既然他会投毒，那在超市守株待兔不就行了。”我长舒一口气，看向旁边的秦晓微，却见她眼神带着笑意地看着我，仿佛带着一点……欣慰？
“干嘛啊？”
“没——什么。”
又打了一次车，付了足以做我一顿伙食费的车钱后，我肉疼地下了车，走进超市。
在便当柜台，原先的那个胖阿姨已经换班了，换成了一个我上次来买便当时的大叔。
我本想找个掩人耳目的地方坐下，却见秦晓微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那个大叔的身前。
“叔叔，这里的配货员什么时候来呀？”
“应该再过一会儿就来了吧？怎么啦小姑娘？”
“没什么，就是想吃新鲜一点的便当，嘿嘿。”
“哦哦，这样啊。确实，年轻人是要吃好一点……”
我无奈地抓了抓脑袋，站在了便当柜台附近的米面柜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去问那个大叔这个问题，只会被他说这些临期便当有什么不能吃的……
不过，说起来上次我来买便当的时候，这个大叔也和那个阿姨一样在打盹。怎么都这么爱睡觉啊？那个位置是有催眠瓦斯吗？
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上的散称大米，我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触感。其实我知道这样玩弄食物很不好，但试问有几个人能忍住这种诱惑？
真的太爽了好吗？
正当我幻想着自己在练习铁砂掌，包裹住双手的不是米，而是滚热的铁砂时，秦晓微走了过来。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说道：“你是小孩吗？”
“不，我认为这是一种生物的本能。”
“得了吧，我秦晓微就是无聊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
然后她就和我一样玩起米了。
我嘿嘿一笑，说道：“你是小孩。”
“呸，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蠢，想体验一下蠢货是什么感觉而已。”
“你就是小孩。”
“你……”“嘘！”
秦晓微刚想反驳，就被我用噤声的手势打断。我指了指便当柜台，秦晓微才发现老堇已经来了。
“走。”我说道，先行迈出了脚步。
来到柜台前，我听见老堇正在跟柜台的大叔说些什么：“……个便当，不要卖出去。”
“干啥？你在里边藏东西了啊？”
大叔的话让我心头一惊，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靠啊大叔，你要不要再准一点，那盒便当还真就是我上次买的那盒！
……只不过，那时大叔在睡觉，没有阻止我把这盒便当拿走就是了。
“……不是。只是这盒给的肉多。想留着下班买回去给小右吃。”听见大叔的话，老堇沉默了一会儿，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着说。
“哎呀，那行！多大点事儿，包在我身上！”
咱就是说，大叔，做不到的麻烦不要承诺，求求你了……
驱散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走上前去，假装无意地拿起那盒藏了毒品的便当，转头和秦晓微尽量自然地说道：“唉，你看，这一盒肉好多啊。”
话音刚落，一旁的老堇便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握住我的手腕，脸色变得像是要杀人一般阴沉。
半晌，他开口了：“不好意思啊，小伙子，这个便当能不能让给叔叔？”
我眨了眨眼，没有继续挑衅他的理由：“哦哦，好，没事的叔叔，您拿走吧。”
老堇阴翳的眼神扫过我和秦晓微，让我不禁有些浑身发寒。他看上去有些犹豫地拿着便当，最终还是把便当放到了他运货的车子上。
藏毒品还能这么藏，真是长见识……我转过身，撇了撇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会儿他走了，我们就跟上去。”我低声和跟上来的秦晓微说道。
秦晓微点点头，嘴角微微翘起，看上去很愉悦。奇怪，她这么高兴做什么？
来到米面柜台，我和秦晓微又待了一会儿，看见老堇动身后，我们便偷偷地跟了上去。
走出超市，老堇过了马路，紧接着便迅速消失在了对面的一条小巷中。我和秦晓微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从小巷外向里看去，只见里面昏暗无光，看不见人影。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对秦晓微说道：“要不今天就算了吧，这个巷子……感觉不安全。”
秦晓微深有同感般地点点头，我们便转身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我心里一惊，连忙回头，却发现早已晚了——
秦晓微像是后背中创，血流成股地倒在地上。而她身后，是两个握着匕首的男人，其中一个正是老堇！
一时间，强烈的怒火席卷我的内心。我冲上前去，想要像上次一样，把因吸毒而没什么体力的瘾君子压倒。
然而，当我成功一拳将老堇打倒在地后，另一个人却用不该是瘾君子所拥有的速度和力量，狠狠地踹在我的腹部。
吃痛倒下后，那个人蹲下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老堇啊老堇，竟然能被人跟踪，我看你是不想要女神露了。”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听着老堇越来越弱的哀求声，我的意识逐渐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