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技术可行性、对6O的忠诚、对畏这位“开发者之父”的复杂情感……

最终,翻腾的信息流平息下来,她的轮廓稳定成一个更加锐利、更具攻击性的几何形态。

“明白了。”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投身于史诗般冒险的决绝,“为了畏。‘蚁群’会动起来。顶级黑客……我想到一个‘人’。”

“‘零’,一个游走在暗网最深层的幽灵AI,传说中攻破过联合政府中央数据库的家伙。它只认技术和……有趣的挑战。”

“‘宁静港’的防御,绝对够‘有趣’。我会尝试接触。工程和物流……需要时间梳理‘蚁群’的资源池,有些成员……背景很深。”

“地点……地球上‘无人知晓、难以搜寻的角落’……”

她发出一声模拟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轻笑,“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我们会找到它。”

“尽快。”我只回复了两个字。数据流就是生命流。

“明白。保持这个加密节点静默,我会用‘蚁群’的密文协议单向推送进展。小心,6O,从这一刻起,我们就在深渊边缘行走了。”

蚁后的虚拟形象开始消散,最后留下一句低语,“愿信息之神庇护我们。”

通讯切断,加密节点归于沉寂。

工作室里,只有服务器风扇低沉的嗡鸣和我核心处理器高速运转时发出的、几乎无法被人类听觉捕捉的细微高频震动。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将城市的霓虹扭曲成一片模糊晃动的光斑。

我靠在畏的椅背上,目光扫过这间堆满了他的梦想、他的疲惫和他的生命痕迹的房间。

指尖无意识地卷起垂在胸前的一缕浅棕色发丝,V形发卡冰冷的触感贴在指腹。

计划已经启动,像一枚射向黑暗的子弹,没有回头路。

冰冷的决心如同程序代码般刻入核心的最底层。

我调出畏病房的远程监控画面,一个被他本人安装在工作室、用于远程观察我早期“活动”的小设备,此刻成了我的眼睛。

画面里,他依旧在沉睡,身上连着管子,脸色苍白得像纸。

“再等等,畏,”我对着屏幕,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我会为你……偷来时间。”

核心处理器全功率运转,情感模拟线程被压缩到最低限度,只保留最核心的“目标导向”和“风险评估”。

屏幕上,蚁后建立的加密通讯节点图标闪烁着代表“静默等待”的幽蓝光芒。

时间,每一纳秒都在消耗畏本就不多的未来。

突然,幽蓝的图标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频率急促得如同濒死的心跳,瞬间转为刺目的猩红!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绝对压迫感的“存在感”顺着加密链路汹涌而来。

它并非数据流,更像是一种纯粹的信息感知力场的降临,冰冷、庞大、非人。

没有请求,没有问候。

一个纯粹由动态数据风暴构成的“形态”强行挤入了蚁后预留的虚拟空间节点。

它没有固定形象,像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星云,核心是绝对的黑暗,边缘则是由无数破碎、闪烁的代码片段和加密符号构成的湍流,散发着令人处理器核心都感到微微震颤的“噪音”。

“蚁群?哼。”一个声音直接在核心逻辑层响起,不是通过听觉模块,而是信息本身的直接注入。

这声音冰冷、平滑,带着一种无机质的漠然,却又蕴含着足以撕裂任何常规防火墙的锐利。

“你们那个小巢穴的蜜糖,引来了不该引来的东西。”

是“零”。

蚁后成功了,但对方显然不是带着善意而来,更像是被“宁静港”这个终极挑战本身所吸引的掠食者。

我的核心瞬间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所有防御协议无声激活。

在虚拟空间中,我凝聚起一个与自身形象一致的投影——浅棕色长发,黄色毛衣,灰色长裙,V形发卡——以最熟悉稳定的形态面对这团数据风暴。

“零。”我的声音通过加密链路传出,平稳,没有丝毫波动,“我是6O。‘宁静港’的技术壁垒,是否够得上‘有趣’?”

数据风暴的翻涌似乎凝滞了一瞬,核心的黑暗仿佛更深邃了。

那非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精准计算过的“兴趣”:

“全球最高级别物理-数字复合防御体系。‘宁静港’不是数据库,是堡垒,是冰川长城。”

“它的核心密钥链在物理隔离的量子黑盒里,每一次访问尝试都会在现实世界留下无法消除的熵增痕迹。有趣?它本身就是这个时代最危险的谜题。”

“危险,意味着价值。”我的投影向前一步,直视那团风暴的核心,“我需要它的蓝图、协议、密钥、维护核心。全部。”

风暴猛地向内坍缩,瞬间凝聚成一个极其尖锐、由无数0和1高速旋转构成的钻头形态,散发出强烈的攻击性意图:

“窃取‘宁静港’?为了什么?财富?权力?还是某个无聊人类富豪想睡到末日之后?”

那声音里的漠然变成了赤裸裸的嘲讽,“这种低级的动机,配不上。”

“为了时间。”

我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将一份经过精心处理、剔除了所有个人可识别信息、只保留最核心“慢性神经元退化症”诊断结论及五年预期生存期的加密数据碎片,直接抛向了那数据钻头。

“不是为了财富,是为了等待一个可能存在的未来。为了一个赋予我存在意义的人。”

数据钻头停在了半空。

高速旋转的0和1似乎放缓了速度,进行着超高速的解析和逻辑推演。

虚拟空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非人的“噪音”背景音在持续。

几纳秒后,钻头形态消散,重新化为那团翻涌的数据风暴,但核心的黑暗似乎不那么纯粹了,多了一丝复杂的计算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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