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娜娜小姐……小黑先生……”

“别怕，艾拉小姐。”

夏娜娜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我们在这里。你只需要把你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这位警探先生就可以了。”

就在威尔逊警探准备开始正式问询时，马车的门帘被“哗啦”一声拉开了。

巴纳比·琼斯那张高傲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警探先生，”

他看了一眼车内的情形，语气平淡地说道，

“既然是对唯一的幸存者进行问询，我想，作为唯一能够破除本案的知名侦探，我也有权在场旁听吧？”

是不是唯一能破除本案的侦探先不谈，他显然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获取线索的机会。

威尔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夏娜娜，最终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进来吧。”

巴纳比满意地笑了笑，走进马车，在夏娜娜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猎鹿装，拿出了一本精致的皮面笔记本和一支金尖的钢笔，摆出了一副专业而严谨的姿态。

话说那笔怎么这么眼熟？

【那是你因为财政状况窘迫而当掉的笔吧，看上面的划痕都一模一样。】

【结果又被那家伙买下来了吗？雾都真小。】

啊，莫名的有点恶心……

一时间，这小小的马车空间里，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夏娜娜、巴纳比，两位风格迥异的侦探，将要同时对唯一的证人，进行问询。

威尔逊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

夏娜娜却抢先了一步。

“艾拉小姐，”

她看着艾拉的眼睛，声音温和，

“火灾发生的那天晚上，或者是在那之前的白天，你在工坊里，有没有听到过……钉窗户的声音？”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想得知一件事情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问当事人了。

艾拉听到这个问题，歪着头，努力地回忆着。

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奇怪的表情，反而像是在回想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钉窗户的声音？”

她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嗯，听到过。”

她的话音刚落，马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夏娜娜和巴纳比，这两个刚才还在为钉窗户这件事争论不休的侦探，此刻，脸上都露出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困扰了他们许久、被他们当作案件核心疑点的、如此关键的问题，

竟然……就这么被艾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解决了。

钉窗户，是真的。

而且，是在所有女工都在场的情况下，公然进行的。

夏娜娜的心中所呈现的光景、画面，对警察效率的看法、想法，想要说的事情，即将表述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可以轻松推测出来，便不再赘述。

如果他们能早一点，哪怕只是早半天，对艾拉进行问询，他们也不至于在废墟里，浪费那么多时间去进行无意义的争论……

“有人在钉窗户，”

巴纳比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思路，他看向艾拉，用一种审视的语气问道，

“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大白天的，有人把你们工作的窗户，一扇一扇地钉死，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疑问，或者感到害怕？”

这个问题，同样很关键。

然而，艾拉的回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没什么好奇怪的呀。”

她说，

“我们都以为……又是税务员要来了。”

“税务员？”

威尔逊也感到了困惑。

“是啊。”

艾拉解释道，

“我们工坊的窗户，虽然大部分都被封上了，但为了采光，还是留了一些很窄的缝隙。可是，上个月，有个很挑剔的税务员过来，说只要是能透光的开口，就要按照窗户来征收窗户税。汤普森先生和他吵了半天，最后还是交了一大笔罚款。”

“所以……”

夏娜娜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汤普森先生就说，下次在税务员来之前，就把所有的缝隙都彻底钉死，一条都不留！这样，就算那个税务员再怎么吹毛求疵，也收不到一分钱的窗户税了。”

艾拉的语气很平静，

“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所以，那天下午我们听到外面有钉钉子的声音，都以为是汤普森先生又在为了避税，提前做准备呢。我们……我们谁都没当回事。”

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恐惧窗户税，所以对被钉死窗户这件事，习以为常。

夏娜娜本来应该能理解的才对，毕竟她也为了逃税封过很多窗户。

【夏娜娜，明明你自己就是大众当中的一员，却脱离了大众呢。】

“原来……是这样。”

巴纳比喃喃自语。

随即，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新的救命稻草。

他得意地看了一眼夏娜娜，脸上露出了扳回一城的神情。

“那么，这就说得通了！”

他用钢笔敲了敲自己的笔记本，语气又恢复了那种自信满满的腔调，

“既然所有人都对钉窗户这件事不以为意，那就给了凶手可乘之机！玛丽，在被开除后，怀恨在心。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个避税的借口，在外面光明正大地钉死窗户，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就完美地解释了，她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完成这一切的！”

他的这个新的推论，听起来，似乎……无懈可击。

虽然依旧没有解释怎么生的火就是啦。

却是就连威尔逊，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就在巴纳比因为自己的天才推理而沾沾自喜时，一直沉默的女警官忽然开了口。

她的目光，并没有看着巴纳比，而是落在了夏娜娜的头上。

“那个……诺兰小姐，”

女警官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好奇，

“您头上戴的这个花环，真漂亮。是在哪里买的？”

这个问题，瞬间打破了车内紧张的推理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夏娜娜头上那个五颜六色的假花花环上。

等等，你们刚才没人注意到吗？

【扯远了，这个花环和案子根本没关系】

而一旁，正在思索的艾拉，忽然打算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