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程之玉和程之月回到家中。

原本是购买泳衣，结果又变成了大采购，又是十几个手提袋杂乱地堆在沙发上。

不过这次，程之月没有喧宾夺主，今天买的大部分都属于程之玉，目的很明确——丰富姐姐的个人形象。

程之玉从手提袋里摸出一件白色蕾丝镂空连体泳衣，指尖捻着那薄如蝉翼的布料，目光扫过那些刻意留空的部位。

强悍，布料对身体覆盖率之低，简直和哥德巴赫猜想被完全证明的成功率一样渺茫。但是，又性感到恰到好处，漂亮优雅，真的很给力。

“我说，虽然单件不贵，但买这么多干什么？总不能一个夏天都泡在水里吧？”

程之玉剪掉标签，将轻飘飘的泳衣在手里掂量着，脸上写满了纠结，“妈妈的，这穿出去，不就等于明晃晃地招色狼视奸吗？”

“一切为了胜利！”

程之月兴致勃勃地拿着自己的几件泳衣在身上轮流比划，头也不抬，“哥，为了防止你明天出现不恰当的别扭反应，等会儿洗干净烘干，你穿上试试，提前熟悉熟悉感觉。”

“谁家正经人会在家里穿泳衣？少来！”程之玉果断摇头，眼里透着警惕，“你尾巴稍微摇一下，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程之月撇撇嘴，懒得说啥，转身朝书房走去：“随你便，万一明天出大丑，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我得去完善一下攻略数据模型了，拜拜！”

没有理会妹妹的调侃，程之玉将一堆风格各异的泳衣摊在面前，无意识地拨弄，盘算着明天的具体安排，尤其该如何巧妙地邀请到云子明。

才晚上20点过，房间里很安静。

盯着墙上的挂钟，程之玉的嘴角微微上翘——云子明大概又会在21点30分左右给自己发消息。如果没有，那自己会在22点前找个由头联系他。

所有的泳衣一股脑儿丢进洗衣机，按下启动键的瞬间，程之玉忽然感觉胸腔里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拍。

……

……

华灯初上，霓虹流淌。云子明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内环高架上溜达，车窗外的流光溢彩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一辆大卡裹挟着巨大的噪音，从一旁呼啸而过。那一刹那，云子明脑中竟闪过一个极其强烈的可怕念头——希望那庞然大物能狠狠撞上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瞥了眼腕表，20点刚过，云子明方向盘一打，车子转下了匝道。

十几分钟后，云子明走进蓝街一号会所。大堂经理眼尖，脸上瞬间堆满笑容。

“云少，还是一个人？”

大堂经理快步迎上，语气中带着十二分的歉意，“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周六，所有豪华包厢都订出去了。现在就剩下几个小包厢，云少要是不嫌弃，就不收您费用了！”

“嗯，再给我弄点吃的。”云子明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摸出了银行卡，“老规矩，给我一万现金，等会儿找个人来陪我。”

大堂经理心领神会，脸上的笑容更深。

……

这个世界，有两个地方最容易让普通人产生强烈的生活割裂感。

一个是赤贫之地，一个是挥金如土之地。蓝街一号显然属于后者，繁花似锦，美轮美奂。

在这里，每一个出入的男女脸上洋溢的欢颜，每一声笑语，都与挥霍的金钱交织，构筑着虚假的亲密。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云子明沉默地穿梭在会所内部迷宫般的走廊里。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清晰地映出一个西装革履却略显孤寂的身影。

一个个紧闭或半开的包厢门，偶尔有花枝招展的陪酒女出入。见到云子明的刹那，眼神瞬间点亮，无一例外地投来甜甜的微笑。

转过一个拐角，云子明步伐放缓，身体微微侧向墙壁，为迎面而来的一对男女让路。

一个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中年富态男人，胳膊被一个年轻漂亮的陪酒女若有若无地挽着。

云子明停住了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越来越近的两人身上，最终，定格在那个女孩的脸上。

苗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有些醉意的中年男人，低垂的眼睫下藏着不安。似乎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脚步就迟滞了半拍。

云子明的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中年男人和那个漂亮的女孩与自己擦肩而过。

走出几米远，苗珍忍不住回头。

她看到云子明依然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刹那间，之前的一切心理准备都崩溃了，恐惧和悔意笼罩全身，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苗珍一边走着，一边回头，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

前方，每迈出一步，都在靠近灯红酒绿的地狱。而身后，却是一双冷漠的目光在相送，没有半分挽留。

“莉莉啊，陪阿拉走走，醒醒老酒，等会儿再去宾馆。”中年男人含糊不清地说着，搂紧了今天物色到的女孩，一只肥厚的手掌在对方纤细的腰肢上不规矩地揉捏着。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尽头，云子明收回目光，转过身，继续朝自己的包厢走去，脸上波澜不惊。

“云少，就这间了，小了点，但环境绝对没问题，晚餐马上就送过来。”女服务生推开包厢门，脸上挂着讨好的巧笑。

云子明动了，却没有走进那扇敞开的门。

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折返。一边疾走，一边退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扯掉领带，看也不看，直接丢进了身后那个目瞪口呆的女服务生怀里。

十几秒后，云子明在会所大门追上了那个中年男人，然后当着四周出入的客人和大堂经理的面，一把将苗珍拽到了身后。

“小赤佬，做啥？！”

中年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他左右看看，猛地一把薅住了云子明的衬衫领口。

“她，今天我选了。”

云子明脸上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用力掰开对方油腻的手指，又掏出之前大堂经理给的一沓钞票，轻轻塞到了中年男人手里。

“侬算只啥么事？小赤佬……我拨侬一倍钞票！”

酒意混合着被冒犯的怒意瞬间上涌，中年男人被激怒了，猛推云子明一把，然后把手里的钞票狠狠甩到了对方的脸上。

鲜红的纸片如同被惊散的蝴蝶，四散飞舞。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堂经理一看不妙，赶紧上来劝和。

钞票砸中脸颊的瞬间，云子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直接挥出一拳，狠狠砸在中年男人那凸起的胃部！

“呕——！”

中年男人双眼暴凸，口中喷出一大股酸腐难闻的粘稠液体，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云子明怒目圆睁，拳脚雨点般落在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身上，直到对方不省人事。

做完这一切，云子明又一把拉住一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的苗珍，朝停车场跑去。

蓝街一号的门内，袁小山悄然走出，关闭了手里的手机录像功能。

“好玩，居然今天能看到大戏……”瞥了眼远去的越野车，袁小山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