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陈默才再次开口，声音带着点探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窘迫：“我……我其实……”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其实一整天都在……跟着你。”
陈默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头顶上。
小优被他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声音越来越小：“我怕……怕你反感我，或者……又出什么事……谁知道……我看到你上楼了……我才……才敢跟上来……”
“跟着我？”陈默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他审视着小优，这个曾经收留他、被他误解、被他惊吓、如今却像个笨拙的跟踪者一样的青梅竹马。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涌——厌烦？一丝可笑？或许……还有一点点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
他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移开目光，重新投向远方闪烁的灯火。
“……也就是说，感谢你能记住我。” 声音依旧平淡，但似乎少了点之前的冰冷。
小优猛地抬起头，看向陈默的侧脸。这句算不上感谢的“感谢”，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心湖，荡开了一圈涟漪。她脸上露出一点局促又有些释然的笑容：“没……没什么的。毕竟……我想帮到你。” 她声音很轻，说完又低下头，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刺骨，多了一丝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缓和？晚风温柔地吹拂着。
就在这时！
“吱呀——！”
天台的铁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陈默和小优同时皱眉回头。
这次出现在门口的，是两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她们瞪大圆圆的眼睛，好奇又惊讶地看着站在天台边缘的两人。
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脆生生地问道：“诶？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呀？”她的小手指了指陈默和小优，“莫非……你们也在看那个？”
陈默和小优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
“看那个？哪个？”小优疑惑地问。
“就是那个呀！”另一个小女孩也凑过来，小脸上带着兴奋和分享秘密的表情，“超——精彩的‘现场直播’！跟我们来！你们肯定看错方向啦！”
两个小女孩不由分说，蹦蹦跳跳地跑到天台另一侧，一个堆放着废弃杂物、视野被水箱遮挡的角落。她们指着水箱后面、对面那栋稍矮一些的居民楼，其中一户亮着灯、窗帘却拉得不够严实的窗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快看！就在这里！直播画面！”
陈默和小优被她们天真的热情弄得更加困惑，但也带着几分好奇，依言走了过去，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望去。
对面的窗户里，灯光温暖。透过没有完全拉拢的窗帘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形——
不是什么夏日祭的烟花，也不是什么城市夜景。
而是一对……嗯……正处于生命大和谐运动中的男女！他们显然没料到窗帘的缝隙，也没料到对面天台上会有观众（还是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动作激烈，身影在灯光下交叠晃动，伴随着一些……压抑不住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细微声响……
陈默：“…………”
小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陈默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升温，一股热气直冲头顶！他猛地移开视线，尴尬得脚趾抠地！这他妈……什么“精彩直播”？！简直是少儿不宜的灾难现场！
小优更是“啊”地一声低呼，整张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然后飞快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方向，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样？很精彩吧？”一个小女孩还天真无邪地邀功，“我们可是观察了好一会儿呢！”
“是……是啊……”陈默干巴巴地应着，声音都变调了，感觉自己的社会性死亡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他完全不敢看旁边已经石化的小优。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脸好红哦！”另一个小女孩发现了新大陆。
“天……天太热了！对！太热了！”陈默语无伦次，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该死的天台，“那个……小妹妹，这个‘直播’……嗯……很好看，但是……少儿不宜！对！你们快回家睡觉去！乖！”
他几乎是半推半哄，加上小优也终于从石化中恢复一点，红着脸帮腔，才把两个意犹未尽、还想继续“研究”的小女孩劝下了天台。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天台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陈默和小优两个人，站在空旷的屋顶，晚风依旧温柔，但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浓度几乎要爆表！
陈默僵硬地转过身，不敢看小优。小优也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耳根红得滴血。
过了好半晌，陈默才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咳……那个……烟花……好像彻底没了。”
“……嗯。”小优的声音细若蚊呐。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下去吧？”陈默提议。
“……好。”小优点头，依旧没抬头。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最远的“安全”距离，像两个犯了错被罚站的小学生，沉默而迅速地逃离了这片让他们遭遇了人生最诡异“风景”的天台。
夏夜的凉风，似乎也吹不散两人脸上滚烫的温度和心头的万马奔腾。
从天台那场令人脚趾抠地的“直播”乌龙中逃离后，陈默和小优默契地将那晚的记忆封存，谁也不再提起。公寓里的气氛在尴尬的余韵中，反而诡异地缓和了一些，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种剑拔弩弩的冰冷。
暑假的第一天，陈默就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他揣着小蓝书账户里日益丰厚的存款（加上那五十万“耻辱金”，快接近一百万日元了！），直奔电器城，斥巨资买了一台配置相当不错的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