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清越的指尖触碰灵剑纹路,琼鼻轻嗅,甚至作势欲“尝”的瞬间。
仙舟的另一处静室之内,正闭目调息、强行按捺心中焦躁等待的武昭华,娇躯猛地一颤。
灵剑纹路是她亲手以秘法所绘,与她的剑心相连。
此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姜淮被仔细端详、被肆意触碰、甚至被某种温热气息拂过。
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冲上武昭华的头顶。
她在这里苦苦等待,等待他调解归来,带她一同返回问玄宗,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
他在做什么?
秦清越那条恶龙,还有苏迎曼那个妖女,又在对他做什么?!
在自己苦苦等待他前来解释、寻求转圜的时候,他竟在隔壁.......
是了!秦清越生性放荡不羁,姜淮又怎经得起这般撩拨?定是那合欢妖女也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合欢宗嘛,懂的都懂。
等待的每一息都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
嫉妒在她体内疯狂交织、撕扯。
她爱他,爱到愿意倾尽所有,护他周全,伴他长久。
可这份爱,能容忍与她人分享吗?尤其是与秦清越分享?!
就在武昭华的心防在痛苦中濒临崩溃之际,门终于被推开。
姜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无奈与尚未平复的复杂。
他未能说服秦清越。
无论他如何分说,黑龙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地打坐,将他的话语全然当做过耳之风。
无奈之下,他只得转而来寻武昭华。
“武昭华,我.......”姜淮刚开口,话未说完。
一道带着香风的身影已扑至他面前。
武昭华没有质问,没有怒斥。
她眼中噙满了泪水,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只是在她的眼眶中打着转,映着破碎的光。
她猛地伸出双臂,紧紧环住姜淮的脖颈,狠狠地、不容拒绝地吻了上去。
面对大乘期修士的强吻,小小的练气期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姜淮猝不及防,被她吻得踉跄一步,后背撞在壁上。
怎么到哪儿都逃不过被逼到墙上的命运?
这个吻灼热万分,充满了心碎、不甘、愤怒和深入骨髓的爱恋。
她的唇瓣在颤抖,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委屈和不甘都倾注其中。
姜淮感觉舌头都麻了,可武昭华仍是忘情地相吻着,品尝着,仿佛这是最后的离别。
良久,武昭华才猛地松开他,后退一步,泪水终于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滑落。
“姜淮。”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知不知道,当初我看着你.......”
“看着你因为我身上的厄运,一次次倒霉,一次次弄得浑身是伤,灰头土脸,我有多心疼?”
她抬手,指尖颤抖着,仿佛想触碰姜淮的脸,却又无力地垂下。
“我后来开始数着日子过,一次次期盼着,渡过人厄,我的修为能恢复。”
“恢复之后,我就带你走,不让你受苦,不让你.......”
明明触手可及的美好未来就在眼前,明明就在那一天,她就能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后面的事情?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姜淮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痛苦的爱火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武昭华,可以不在乎你的第一次给了谁!”
“那或许并非你本愿,或许是命数弄人,我都可以不去计较!”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
“但是,我绝不能容忍,绝不能容忍有别的女人,堂而皇之地站在你身边。”
“尤其是秦清越,我做不到,永远做不到。””
“我的爱,很小气。”
“与其看着你周旋于她人之间,看着你被她人觊觎、染指,不如.......”
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姜淮,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不如就此别过!”
“反正,你我两不相欠了。”
姜淮心头一急,伸手挽留道:“等等,武昭华你先等等。”
他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呢。
话音未落,武昭华周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剑光。
她猛地冲破舱门,只留下一件物事破空而去。
武昭华的身影已化作一道决绝的剑虹,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流星划破天际,瞬间消失在茫茫云海之外。
姜淮只觉腰间微微一沉,低头看去,一枚小巧玲珑的玉剑佩饰已悄然挂在那里,晶莹剔透,温润生光。
“姜淮,这是我的信物。”
“若是身处险境,注入灵力。”
“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来救你。”
她走了。
带着满心的爱恋,带着痛苦,带着不容妥协的骄傲和独占欲,决然地离开了。
这份爱,让她无法容忍分享,让她宁愿选择带着满身伤痕,孤独地离开。
姜淮僵立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空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泪水的冰冷和衣袂的触感。
耳边还回荡着武昭华的话,腰间挂着最后留给他的保护信物。
面对这两个强势的女人,他哪一个都没有说动。
她们一路杀出,都有自己的底线,又岂能容姜淮三言两句便化解呢?
姜淮久久伫立着,盯着天边,又想起当初在院子内的种种。
“这药太苦了,我不喝。”
“我放点糖。”
“怎么回家这么晚?是不是跟谁厮混去了?”
“今天人多,掌柜的让我帮忙去多干点活,多给我钱。”
“你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身体不舒服?”
“我他妈的!居然被空气呛到了!这什么运气?”
“........对不起”
“你腿怎么了?”
“回家的时候被人家马车撞了,我真厉害,马车都没给我撞死。”
“我不想吃这个了,买点肉吧。”
“好想离开哦,在这里一点前途都没有。”
“那你走。”
“那你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你。”
“而且,我也没有攒够钱。”
那些相依为命、在困顿中挣扎取暖的记忆,带着旧日尘埃的温度,重重地撞在心上。
秦清越似有所感,悄然出现在门口。
她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姜淮,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枚莹润的小玉剑上,红唇微启,语气听不出喜怒:
“倒是挺大方的。”
她顿了顿,移开视线,声音轻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回来吧,别看了,我.....我只是不让她跟你在一起而已。”
若她们只是保持距离,做个朋友,秦清越倒也能勉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