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分场合了？
不过洛基倒是能理解伊娜的想法，倘若双方身份对调，他大概也会问出同样的问题。
“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了吧。”
似乎是看出洛基的尴尬，伊娜改口道。
“那倒不会。只是……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答案的。”
洛基随口答道。
用不着回答得太认真，也无需真的去特意思考鞋什么，伊娜大概就只是想找个话题聊聊而已。
穿着制服、披着长袍的学院系青春少女，对八卦感兴趣是件很正常的事。
毕竟自己和赛璐璐的组合确实耐人寻味。
如果真要把和赛璐璐之间的黑历史拿出来谈谈，洛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无非就是可能惹来伊娜看垃圾一样的目光而已。
……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还会在乎这种事？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反倒让少女眼中泛光。
“所以，你们真的不是……情侣之类的？”
“我们看上去像吗？”
“……”
伊娜很想回答“从赛璐璐那边看来确实像有这么一回事”，但这话如果说出口的话简直和认输投降没什么两样，所以她又迅速憋了回去。
这种事打死都不能承认。
……话又说回来。
伊娜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至少从本人嘴里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呵，就知道那个女人是在装蒜。
“原来是这样。”
她压下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说道。
“毕竟之前一直看她跟你搂搂抱抱的，又是……又是住在一起，还以为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呢……都只是她在单方面投怀送抱而已？”
不对。
他们这样都没有在交往吗？
伊娜说完后，便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
“可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她呢？明明可以直接把她甩开的吧？”
“那种事我做不到。”
洛基的目光缓缓移开。
他当然知道这样很奇怪，但抛开为数不多的暗爽之外，他隐约有种感觉。
一旦开始对赛璐璐甩起脸色，或是直接把她伸过来的手打开，很可能会发生难以想象的糟糕事态。
如此一来，把糖衣炮弹照单全收，同时不表现出任何态度，才是能在钢丝上保持平衡的最佳选择。
……不知道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其实才是最折腾人的一点。
因此，洛基很难相信赛璐璐的行为都是真情流露。
他们就应当是“复仇者”与“加害者”的关系才对，更别提还有“圣女”与“大罪人”的这样彻底对立的身份。
“原因很复杂。但总而言之，我做不到。”
“你和她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有过交集？”
“……”
“毕竟如果才待在一起两天的话，是不可能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吧？”
洛基面带疑惑地看向伊娜。
对方无疑是个敏锐的女孩子，但……
“伊娜，你怎么知道我和她才相处了两天？”
“这、这个……是占卜！嗯，是我之前经过占卜得出的答案！”
伊娜慌张地答道。
呼，好险，差点就没忍住把自己一直在跟踪对方的秘密抖出去了。
要是这件事被洛基大人知道的话，他肯定会一脸厌恶，投来看龌龊虫子一样的眼神吧。
唔……
这么一想，好、好像也不错？今天晚上就试试看好了……
幸运的是，洛基没有再追究这件细枝末节的小事。
“没错，我和她其实很早就认识了。只是这个开端并不算太愉快。”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何况这不仅仅是赛璐璐的过去，也是洛基的过去，伊娜对后者，自然是抱有无比浓烈的兴趣。
“方便……跟我说说吗？”
洛基先是点头，随后看向周围。
两人已经进入了真理之手基地的主结构之中。
这里只有死寂。
想象之中的埋伏并没有到来。
几乎能与议会广场媲美巨大地下空洞，墙边的无数门扉通往各个拥有不同职能的部门，如果有一个剖面图的话，那么便能察觉到，这里实际上就是一座复杂且庞大的蚁穴。
而此刻两人的所在地，算是地下基地的核心部分。
这里原本是类似于小镇中心集市的地方，到处都是简陋的小摊，酒馆、餐馆、商店……只是已经看不出那些东西存在过的痕迹了而已。
洛基将之摧毁得很彻底，凯撒尼亚的人也将这里打扫得很彻底。
与先前漆黑的通道不一样，这里到处铺设着小型灯具，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亮了所有能让人通过的地方。
手中的提灯也因此失去了功效。
很难说究竟是当初负责清理此处的队伍留下的，还是重新占据这里的真理之手残党安装的。
如果要前往最重要的……也就是“遗产”所在的仪式场，途中便要经过居住区、监牢区与献祭区才能抵达。
洛基没有忘掉该怎么走。
两人继续向前进发。
“她是被我抢到真理之手的孩子。”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正因为知道如此，洛基的心中对于赛璐璐，才会满是愧疚与罪恶感。
“抢？你的意思是……”
“用更确切一点的说法，其实是交易……不过跟抢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洛基总觉得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或许应该抽一支烟会比较有味道。
可惜的是，他并不抽烟。
“真理之手曾经在世界各处大肆劫掠拥有一定天赋的孩童，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打上烙印，接受洗脑。”
“‘合格者’……具有不俗潜力的孩童会被培养成组织的新生力量，而‘不合格者’，则会被送去进行实验。”
伊娜的心中略有触动。
她自小就听过许多这样悲惨的事。
魔女们编织起来的情报网总会将发生在各地的事情收集整理起来，就连帝国皇室偶尔也要来寻求他们的帮助。
那时的她只是感到恐惧与悲哀。
但当真正走在曾经发生过悲剧的地方后，她便知道，唯有愤怒与憎恶才是正确的表达。
“赛璐璐是被她的父母卖给真理之手的。”
洛基说道。
“当时为真理之手工作的我，伪装成了一个娼馆的管理者与他们进行交涉。对于唯利是图的贵族们来说，一个‘没有价值’的孩子，是玷污了血脉的存在，因此没有留在家中的必要，以高价卖掉便是最好的选择。”
“遗憾的是，他们开出的价格太高，于是我便动手把赛璐璐抢了过来。”
“那么，你还有对别的孩子出过手吗？”
“没有了。”
洛基深吸一口气。
“只有赛璐璐一个。毕竟这种‘小事’本来就不是我该做的，只是恰好被安排去替了某个人的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