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装蛋糕的盒子，陆薇竹用商量的语气同白璐讲话。
“…”
一言不发，白璐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女。
“求你了。”
眼见白璐无动于衷，陆薇竹努力把姿态放的更低。
“明天，明天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今天真的没空。而且我感冒了，你也不想被传染的吧？”
陆薇竹努力解释着，她额头渗出冷汗，和地面被溅起的积水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手指用力，指尖隔着塑料袋陷进怀里的纸盒，陆薇竹过分紧张。
“…”
白璐眯了眯眼。
“明天？可以。我会去接你下班。”
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白璐终归是决定放陆薇竹一马。
她转身离去。
“…总算……”
看着白璐离开的背影，陆薇竹放松下来，她松了一口气。
离开路面，她来到人行道上，仔仔细细观察着怀里的盒子。
“还好，塑料袋没破，没进水。”
擦了擦脸上的污水，她继续向医院住院部走去。
一路回到病房外，陆薇竹的身后拖拽出一条长长的水渍，身上湿漉漉的，不怎么舒服。
长发上沾着零星几片落叶，脏兮兮的，也许白璐就是看到她这幅糟糕的模样才选择放她一马？
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陆薇竹推开门。
“薇雨，我回来了。”
她的话语里带着点疲惫。
“薇雨？”
病房里，陆薇雨仍缩在被子里。
看不见她的身子，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鼓包。
陆薇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收好床头柜上的药物，陆薇竹擦了擦手，她解开塑料袋，把蛋糕盒子取出来。
金黄的蛋糕胚还是温热的，但是已经变了型，不那么美观。
也许是因为和白璐撞了一下，又也许是因为陆薇竹抱的太紧，蛋糕有些瘪。
陆薇竹有些忐忑，她不确定这卖相不怎么好的东西能不能求的妹妹的原谅。
她戳了戳陆薇雨的背。
“姐姐给你带了蛋糕，是亲手做的，原谅姐姐好不好？”
她显得有些卑微。
“你自己吃吧。”
总算有了回应，得到的却并非想要的答案。
陆薇竹有些无措。
她不太聪明，也想不出什么能取得原谅的方法，有些难受。
心脏被少女沉闷的话语刺痛。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也不会夜不归宿了，也不会再带病工作逞能，薇雨，原谅我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又一次退让，陆薇竹其实感到委屈，但她不敢和陆薇雨发脾气。
明明为陆薇雨做了那么多，自己确实有错，可自己也已经尽可能去弥补了，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宽容一点呢？
自己犯下的错误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陆薇竹的心有些痛，她完全不想和陆薇雨闹矛盾。
“…”
陆薇雨还是没有回话。
陆薇竹低下头，心脏愈来愈痛，知道自己的妹妹关心自己，却还是难受。
她缓步走出病房，坐在长椅上，已经彻底没了法子。
“电话…？”
在她失神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陆薇竹接了电话。
“喂？谁…”
嗓音带着点委屈，她没能从情绪里走出来。
“我，宁婉。”
另一位金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陆薇竹呼吸急促起来。
“宁小姐…有什么事么？”
她忍着不安，没有挂断电话。
无论怎样，生活都得继续，陆薇雨不能没有医药费，陆薇竹也就不能得罪两位金主。
“明天下午和我见一面吧，请你吃饭。”
电话里传来的目的出乎预料的友好，但对陆薇竹来说却不可接受。
不久前，她刚和白璐约过下午见面。
她不是没想过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目光呆滞，陆薇竹弯着腰，她不知该怎样回答。
“那个，明天我可能不太方便，可以换个时间么？今天？或者后天？”
蛋糕送到了，陆薇雨却不领情，陆薇竹不知道自己留在这儿还能做什么。
今天她剩下的时间大概是自由了。
“不方便？”
“是的，抱歉啊，宁小姐。”
陆薇竹有些紧张，掌心出汗，她抓不稳手里的手机。
“不行，我说明天就明天。”
电话另一头，宁婉坐在沙发上，她用笔在日历上圈圈画画。
原本和白璐约好明天一起逛街，不过白璐告诉她明天有事，日期就推延到了后天。
至于今天，宁婉打算用来休息，而不是和陆薇竹胡闹。
昨天照料陆薇竹费了她不少精力。
“…呃啊，那个，明天真的…”
“不许拒绝。”
不等陆薇竹把话说完，宁婉打断了她。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弱弱的，带着紧张的情绪，听起来很中听，不过，中听却不代表宁婉要给陆薇竹谈判的余地。
在她看来，自己是陆薇竹的金主，给了她那么多钱，她就应该全部听自己的，应该一直围着自己转。
给了她这么多自由时间已经是仁慈，再让步的话，这关系未免太好笑了，她和陆薇竹又不是恋人，凭什么替她考虑？
“我的钱不是白花的，是不是我给你的自由时间太多了？不要误判我们的关系。你没有和我商量的资格，明白吗？”
宁婉已经开始不耐烦，她的嗓音有些大。
“呃啊……”
陆薇竹说不出话来。
她把手机音量调小，左顾右盼，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的通话。
“总之，明天下午六点我要在指定地点看到你，地址稍后发给你。不要想着糊弄我，我已经查清楚了，你有个病重的妹妹是不是？如果没看到你人，我不介意去医院坐坐。”
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宁婉威胁起了陆薇竹。
“…我，我知道了……”
如坠冰窖，陆薇竹再没有继续商量的勇气。
挂断电话，她靠着长椅，眼角发酸。
为什么她总能遇到这种倒霉的事情？
因为发烧惹妹妹生气，努力弥补却没有得到原谅，还被两位金主同时约见无法推脱。
“死掉就好了。”
攥紧手指，陆薇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明天的大危机。
万一被发现两头当三的话，人生就完蛋了吧？肯定会被沉湖的吧？
手机掉落在地，陆薇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