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车开进一条街道后问道。

“嗯，就在那边的商铺旁边。就是那间三层楼的建筑。”

小枫她指着一个开着粗点心店铺的旁边，这是在这个住宅区中有点显眼的气派建筑物。有车库与前门，窗户很大，院子很宽敞。由于建筑物很现代，富有设计感，看起来很像新建的。用俗气的方式来说……就是家里很有钱的感觉。说不定还有养狗吧。

老师把车开到小枫的家门前停下。

“到这里下车就可以了吧。”

“到这就行了，叶奈同学麻烦接我一下。”

“好、好的。”

我感觉好像从冰封里解冻出来一样，能动了。

我从另一边下车然后把小枫她接下车，她下车的时候有些不稳当，有点摇摇晃晃地，跟个不倒翁一样。好在有我在旁边拉住她才不会让她跌倒。

我又一次扶着她走路，这次是第二次了吧。

往后的日子还有多少次会这样呢？

有点想不到。

到她康复的那天才是结束，但那个日子是哪一天呢？我感觉有点遥远，无法想象。

“要不我也来帮忙吧。”

老师从车的前门下了车，也走了过来想扶着小枫的另一边胳膊。但被她躲开了。

“嗯？有两个人帮忙不会快点吗？”老师不解地问，“等下我还要送叶奈同学呢。”

“老师，不对哦。叶奈同学还要在我家逗留一段时间呢。你说是吧，叶奈同学。”

又再次看向了我，又把问题抛给了我。

这下子，又使我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什么与什么嘛。

很想让她不要那么随便的把这些让我犯难的东西丢给我。

可那样又不能很好的说出口。

毕竟她都这样了，我不想产生更多让我觉得在往后的日子里更后悔的事情。

在她和老师之间做选择吗？

我更倾向于老师，我的love。

但对于小枫，更多的是亏欠与指责。

“你是邀请了叶奈同学到你家里做客吗？”

“嗯，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也邀请老师来家里坐坐吧。多个人不会更热闹一些吗？”

老师笑着说道，但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小枫她的不满。

这也难怪，毕竟小枫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样子。

但是我能察觉到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的力度比之前重了一些，明明是个少女白鸽羽毛的手掌，但此刻却像个铅球一样很重很重。

“我也很想呢，但很遗憾今天不行。今天是我和叶奈同学两个同龄人相处的时间，改天老师过来的话一定会欢迎的。”

此时，她也在催促着我快说点什么，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见到那副欲哭的样子，我又想到了很不好的回忆，心里一软。

“……嗯，就是这么回事……对不起，老师……”

说完后，我把头偏过了一边，不去看老师的脸。老师现在是什么样呢？我不想知道，所以我不去看。去看的话一定会非常心疼，所以不看的话就没事了。

一定是这样。

但……

“是吗？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

不去看，但通过老师的语气能大概能推测到脸上是什么神情了……

心还是会疼，但减轻了一些……

这就是不通过用眼睛去看的感受吗？

并没有比用耳朵去听得更轻松。

接着是车门的声音，车子的引擎启动的声音，车轮胎远去的声音。

这一切变得渺小起来，最后从我的耳朵中消失。

“啊啊，终于走了啊……”

小枫在老师远去后发出了感叹。

“我们继续走吧，叶奈。去我的房间。”

旁边没有其他人，她就直接叫我的名字，不会在我的名字上加一个同学。直接称呼名字，这除了在学校学生之间的关系上，其他的都不会这样做。

院子里的地砖被冬日的霜气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在我肩膀上的手上，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别的原因，那份重量始终没有松开，甚至比刚才更紧了一些。

大门“咔哒”一声被她推开，灯光从里面出来，室内与室外相比显得很温和，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像是新换的木质家具混着点甜味的空气，给人觉得不自觉地放松，但我却没有真的松下来。

“换鞋。”

她低声说着，自己却只是单手扶着墙站着，把重心压在我身上，任我弯下腰替她换上室内的拖鞋。

“你家……挺大的。”

我忍不住开口，试图打破这种奇怪的沉默。

“嗯，很空吧？所以才需要你来填满啊。”

这句话让我呼吸一窒，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推了一下心口，不重，但足够让我失去平衡。

她的房间在二楼，还是最里面的那一间。

房间很整洁，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灰色地毯，窗边的书桌上摆着几本摊开的书和一杯早已凉掉的牛奶。床铺整齐，却在枕边压着一个像是随手放下的围巾。

我的目光扫过她的书架，上面除了小说以外还有一些关于影片镜头的书和一些关于电影导演的书。

她对我说过的梦想看来有了实质性的证据，不过书的上面有了很显眼的灰尘。看来很久都没有翻阅过了。

“随便坐就好。”

小枫随意地说着，把拐杖放在了墙边，碰撞到墙壁发出清脆的“叮咚”声。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床上。

她的床看起来很软、很有弹性。

“你父母呢？”

我坐在了地板上问道。

“他们下班了才会回来，这段时间你都可以待在这里。”

“这样啊……”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问。

“你还是很恨我对吧。毕竟让你受伤的是我，如果你没有去救我的话，腿也不会这样。所以你才会对我这样做吧。”

“不，我一点也不恨你。反而如果那时候受伤的是你才会让我更难过。”

“那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可爱的女主角啊……”

“你这样说根本让我很难懂。”

“嗯……要怎么解释呢？其实，我一直在注视着你耶，就像捕捉镜头一样。但那时你真的很难让人接近呢，直到这次文化祭才让我有了接近你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跟你好上。怎么说呢？你很可爱，很耀眼，像个天使。靠近你，我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电影真正开始播放。如果没有你，这部电影会突然卡住、断片。只有你这个女主角，能让我继续拍下去，让它成为神作。”

她说完后，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难以理解……”

我并不是很难理解她的这段话，而是难以理解她的感情。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值得她追求的东西而让她诞生了对我的感情。现在我还得不到这种答案。

“果然还是无法理解吗？”

她歪了歪头，然后从床上下来，因为腿脚不便的原因，她用爬的方式到我的旁边。

伸手，摸我的脸。

“要亲亲么？这样你就会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