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叶奈同学和阮幼枫同学你们还没有回去吗？”
老师撞见了我们语气停顿了一下，但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猜她是和教室一样，因为旁边有人所以不好亲昵地叫我“小奈”。
“啊，那个啊……我拜托了叶奈同学帮我，所以是我拖累了呢。对不起了，叶奈同学。”
“啊、嗯，没关系的……”
我的心思都不在小枫的身上，仔细想着她在教室里说的事情，和看着眼前的老师。我虽然是在用身体支持着她，她的手也缠绕在我的脖子上面。
但是觉得我的身体不属于我的一样，跟被用丝线吊起来的提线木偶一样，只是机械一般僵硬地活动着身体。
我回答得很不自信，声音小小的。
“那么，老师再见。叶奈同学，我们继续走吧。”
“……好的。”
活动得比较艰难，走得很慢，老师就在我的眼前，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的话觉得会显得很尬尴。于是我低下头来，慢慢经过了老师的身边。
没有人继续说话，拐杖落在沾满沙砾地上清脆声，有种跟落在池塘里的鹅卵石一样，敲在我的心头间，掀起了涟漪。
不平稳的涟漪。
“我说……”老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声音不大，但听得异常的清晰，“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我想转过身子，可不知道小枫她会不会愿意，正当我想和她说的时候，老师却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老师送我们回去吗？”
“毕竟你腿脚不方便让叶奈同学这样一直搀扶着你回去会很慢的吧，再加上现在天气很冷，说不定还会下雪呢。等回到家的时候说不定会变成雪人了。”
老师说的话很有道理。现在虽然是下午的时候，可天气阴沉沉的，有种随时都会落雪的感觉。
毕竟现在是冬季，种植在学校里树叶子全部都掉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树干，跟中年开始就掉头发的大叔一样。
“谢谢老师，但还是不必了。毕竟，老师很忙的吧。叶奈同学你也这样认为麻烦老师很不好意思吧。”
小枫她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低下头，一直和她对视的话有种我会被吸进去似的。我觉得老师说的很有道理，但她并不这样想，她肯定希望我会站在她的那边。
可是此刻我却陷入了矛盾。
怎么办呢？
该如何是好呢？
冷静思考，但总觉得现在的心有点难以冷静下来。
这几秒钟的时间，有如和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不做出选择的话，时间就会永远冻结在这一刻，世界再无法运行起来。
总觉得会这样。
“我觉得老师说得对……”
声音从嘴唇中和白色的烟雾一样吐出，然后马上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中。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清楚，看向老师。
她的表情很饶有兴趣的样子，没有感受到吃惊的表情，看来她听到到了。
看向小枫，她的表情和老师的相反。
我马上避开了她的眼神，以防和她对视下去。
她也听到了。
但是因为内心的纠结而分泌出来的罪恶感，我没有办法看她太久。
我是不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那么，我现在开车过来，你们稍微等一下。”
老师边用食指把钥匙圈转动得喀拉喀拉响，边走向停车场。
看着老师远去的背影我有点慌张，但我还是不让情绪在表面上流露出来，克制住了想张嘴叫停她的想法。
“呐，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拒绝掉？”
“……对不起。”
“我现在想听的不是道歉。”
老师不在场后，小枫开始对我进行了指责。
可是为什么呢？
但我觉得理由并不重要，就当是头脑一热做出的选择吧。
可这种借口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对不起。”
只能进行没有任何辩解的道歉。
“唉——……”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枫移开了视线，像是在极力压下某种情绪。
她拄着拐杖，轻轻敲在地面上，发出有些急促的声音，很有节奏。那声音像是在敲打我的神经，一下一下的，让我越发局促不安。
“算了。”她的语气淡淡，“反正——你也一直都是这样。”
我不知她这句话是指什么，或者指代些什么，可我没有勇气去追问，弄清楚它。
不远处，停车场里传来了声响。老师的车缓缓驶了出来，红色的车身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突兀。
冬日的风裹着的寒意吹来，让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小枫突然转头看着我，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柔软，又很快被她掩去。
她低声道：“等上车后，不要离我太远。”
她这样说，我只好点了点头。
老师把车窗放下，跟我们说上车。
小枫拉开车门，我把她扶着上了后座。
她有点艰难地往里面挪了挪，然后怕了怕旁边的位置。
我领会了是什么意思，然后也坐了上来。
坐到了她的旁边后，双腿并合，双手搭在大腿上。我第一次坐老师的车变得如此的拘束。
我坐在后面，小枫她紧挨着我。
这让我本来不知所措的状况下，更加不知所措了起来。
在后面抬起视线，可以看见前座中间的后视镜，我能短暂地见到老师额头挤成了“几”字形，但又马上恢复为原貌。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车子启动后，老师也开启了聊天模式。
“阮幼枫同学，最近你跟叶奈同学相处得很好呢。”
“没错，我最近和叶奈同学成为了朋友，还一起出去玩。”
“所以你才会让叶奈同学搀扶你下来。”
“嗯，老师说得没错呢。”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甜意，又混着看不透的意味，“叶奈同学对我可照顾得很周到。”
她说着，还故意往我这边靠了靠，肩膀轻轻压在我手臂上。
那份重量不算沉，但却像是将我钉在了座位上，让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是吗？”老师的语气表现得很随意，可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眼神却略微地停留在我们身上，有种很像要确认什么。
小枫点点头，像是在炫耀什么战果，“是呀，叶奈同学可是个很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