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当时自己的杀戮技巧还很生疏,打得极为狼狈不说还让钱羽辉逃了一命。话说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
以现在的技术,面对那时的敌人可能二十秒都用不到。
“阿阳,你来过这一片吗?”时月随口找个话题。
“啊?我?”
卜阳一愣,随即她两眼放光、惊喜地一把握住时月的双手,脸一下凑近了时月,吓得时月一阵脖子后缩:
“你是在叫我吗?你刚才叫我阿阳!?阿月,你是不是叫我阿阳了?!”
“哇噢。”王雪来哇噢了声。
“不是,我……我不小心……对不起!”
这也太尴尬了!
哪有这么随便给人家起昵称的……虽然卜阳她自己就是这么很随便地给我起了昵称就是了。时月心想。
时月慌忙道歉,卜阳却像是时月有喜了似的,抓着时月的手一蹦一跳的,搞得时月都差点没站稳:
“不不不,你就叫我阿阳!别叫我卜阳同学了,哪有那么见外啊?以后我叫你阿月,你就叫我阿阳。我们就这么叫!”
“我……不是……我只是不小心……”
时月十分后悔自己一时失语,顿时满脸通红。卜阳却不管,指着时月叮嘱她以后务必就自己阿阳,要是又叫回卜阳同学,自己可就生气了。
“我……哦。好的,阿阳……”
时月挣扎了一下,还是顺从了。卜阳把脸贴近的时候,时月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温热的鼻息从嘴唇边掠过的温暖。
自从妈妈去世后,还没人这么亲近过她,哪怕最亲的父亲也是和自己始终保持了距离的。除了记忆中的母亲,还没人像卜阳这样故意离时月这么近。那种温暖的感觉反而搞得时月十分不自在。
就像是一把装了一发子弹和五发一千万奖金的左轮手枪对准自己,总觉得不躲很危险,但躲了又亏了一样。
“阿雪,你也来叫一声!”
卜阳转头兴奋地看向王雪来,鼓动王雪来也这么叫她。雪来不屑地撇过头,丢下一句“你做梦”。
“哎呀就是要亲近一点才是朋友嘛!大伙都这么叫我,你也要这么叫哦,阿雪!”
卜阳上去拉住王雪来,王雪来不为所动,只道:“免了。我和你关系没那么好。”
“啊~伤心ing……”卜阳作抹泪状,悲伤地道。
“走了吧。”时月说。
“好哇好哇!走!先买点吃的吧!看看有什么好的餐厅没有!”
“有没有豆腐脑……”王雪来说着。
走着,时月忍不住又胡思乱想起来。
“阿”字辈只是她和玩得好的同伴之间的一个只是个廉价的称呼。根本没那么亲密。
自己叫她“阿阳”,她明明那么兴奋,结果只是大家都在用的称呼而已啊。
她的朋友们随时都这么叫的她,并不特殊,也不温暖,就像叫“卜阳”、“卜同学”一样,只是个称呼罢了。
为什么呢?
明明看起来很热情,但其实是十分冷漠的公式关系……这种友情有维持的必要吗?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再度升起,时月又一次感受到某种背叛。
阿阳真是个滥情的人啊,她想。
相比之下,雪来对一切亲密关系的冷漠疏离反而令时月更有共鸣。雪来冷峻孤僻,和班上的小团体关系都不怎么样,但时月和王雪来相处起来就是觉得很舒服。哪怕雪来常不怎么搭理自己,而且有点毒舌。
或许自己需要的并不是多么热情洋溢的朋友或是小团体,她需要的只是彼此间相视一笑的默契……
莫长湖区入夜后的景象不同于他处,既非兀安区的噪杂混乱,也非永昌区的小城烟火气,更没有凤凰区密集摩天楼恢弘磅礴的气势,也不似星河区的田园风光。莫长湖富人区坐落在郊区村镇之间,是树林、平原中一处独立的城市孤岛,依傍湖泊、以及湖边一处山地而建,是一片有山有水的半立体城区,站在湖畔公路,便可远远地看到山坡上的盘山路以及沿途的联排别墅群,它们一直到晚上仍绽放着金色的灯火,犹如夜幕的繁星刺透了山体,从缝隙中渗漏出的点点星光。
在山顶别墅群的俯视下,时月、卜阳、王雪来三人行走在山脚下的游客览区,不远处是亭台灿烂的莫长湖湿地公园。
莫长湖公园坐落在湖畔,靠近郊外,朝市区一侧仍有不少小贩叫卖;而公园另一侧则与郊外的林区直接相连,地形陡峭崎岖,非常荒凉且危险。偶尔有人在那一带落水丧命。因此从莫长湖公园的中段开始,就有铁链封锁了那里的通路,并有“前方林区危险,禁止徒步进入”的标识牌。当然那种铁链和标识牌只是象征性的,仅仅起到警告义务,附近也没人时时盯着,真有好事者闯入的话它们的阻拦效果也仅和路边石墩子差不多。
“阿月,阿雪!我们去逛公园吧?”
卜阳热情地提议。莫长湖公园她好像还没进去逛过,隔着夜幕也能感受到她眼里的惊喜。不过时月对这地方没好印象,而且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怕卜阳和王雪来出什么意外。
“就沿湖边逛逛行了。等明天白天再说吧。现在天很黑了,不小心掉水里很危险。”
时月提醒道。王雪来也附和:“听说里面淹死过人,你看晚上这周围玩的人也不多,我们又不是情侣约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哦……”
卜阳失落地低下头,在时月和王雪来面前她总像个小孩子。不过马上她又喜笑颜开地问,我们今晚吃点好吃的吧?
王雪来指了指不远处一家蛋糕店,说我们买个蛋糕,再买点生日蜡烛,带回去给你过生日,也顺便当晚餐了。
时月忙问蛋糕吃得饱吗?王雪来表示你应该问三个人吃不吃得完一个大蛋糕。
正说着,三人忽然听见公园路边一处空地传来一阵哭声。
三人顿时看去,只见公园旁边一处空地上正有个打靶摊,摊子边摆了个玩具小弓箭,前面站了一家人,一对父母带着女儿。
那个父亲一脸的络腮胡,穿着褐色的休闲衬衣,眼神低垂,他正轻声哄着女儿;女儿看着十岁出头,应该是小学生,她正因射不中想要的礼物大哭大闹;而一旁的妻子则无奈地和商家沟通,问能不能直接花钱买里面的礼品。
原来,那个女儿拎着那个玩具小弓,射了好几轮都射不中她想要的那个公仔,她竟耍起了公主脾气,原地哭闹起来,非要商家直接把礼品送给她。